2008-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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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dibb
埃特大海岸(Etretat)-------法国第一海岸
法国诺曼底的埃特大(Etretat)海滨小城面临大西洋, 离巴黎只有三百公里。 这个海滨小城建在离大海近在咫尺的地方, 几乎可以说是贴着大海的唇边而建, 就像是一座守护海岸的灯塔。
埃特大海岸大名鼎鼎, 尤其受诗人、画家们的青睐。如果说埃菲尔铁塔是巴黎的象征, 那么, 埃特大海岸就是法国诺曼底的象征。埃特大海岸形象占据了很多画册的封面, 名胜美景, 它独享殊荣。
刚到来埃特大的时候, 脑子里还闪现着一幕幕巴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风光。毫无心理准备地, 突然间, 埃特大海岸的雄姿闯进入了眼帘, 好雄伟! 好挺拔! 好俊秀! 好 ......!
从惊叹中稍喘过点气, 再看这样壮观的景色, 我自问自责, 悔声迭起: 为什么没早点来?为什么没早点来?我想, 很多人在法国旅游了几圈后, 因一个偶然机会闯进埃特大, 感受和我大概一样: 来晚了!
法国一位名记者阿尔封司 ·卡尔曾说: “如果我向朋友们介绍大海, 埃特大海岸将是我第一个选择。”眼前的情景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懂得了, 它是“第一个选择”!
一棵欲向海底扎根的大树?
这片海岸不同于其他海岸。
比如说, 埃特大海岸和地中海岸不同。地中海岸阳光充足, 海水碧蓝, 海滩平缓, 椰林婆娑, 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埃特大海岸也不同于法国西部的布列塔尼海岸, 它们虽然同样面对大西洋, 但布列塔尼海岸特点是巨大的黑色礁石, 浪拍堤岸, 经常乌云压顶, 斜风细雨, 荒野味沉重。
说了半天, 埃特大海岸魅力在何处?
魅力就在于, 它能使人不停地琢磨回味。
法国人把埃特大海岸看做一个谜语, 引得诗人、画家竞相来破谜。
此时, 我看到同来的一行人, 都半张着嘴怔怔地站在海边, 任海风把头发吹得狂欢乱舞 ……是不是都在想, 它像什么呢?
埃特大海岸绵延数公里, 形状如一堵巨大的、刀削过的山崖。山崖有一种特别的白灰色, 面向大海一面山崖被海水和海风削成笔直的峭壁。最具风味的是, 峭壁上神工鬼斧, 自然地开凿出几个 “拱门”、“天桥”, 顶天立海, 气势磅礴。
据当地人说, 诺曼底的天色变化无常。可不是, 这时好像有个魔术师抖动了一下他的手帕, 天变了! 不知从哪飘过来的一片黑云遮住了太阳, 瞬间, 天黑下来, 一个灰黑锅底罩盖住山崖。几分钟后, 阳光从云缝下钻了出来, 强大的光束刷地照亮半座山崖。前进的阳光赶着阴影后退, 灰白色山崖动感起来: 啊! 一头大象从天边奔向大海, 在迈进大海的一瞬间, 大象刹住脚, 仰天吼叫, 把它长长的鼻子甩进蓝色的海水 ……
莫泊桑说: 埃特大海岸像 “一只大象把鼻子伸进了大海”, 这是他给的谜底。当年, 莫泊桑看到的情景一定和我们今天看到的差不多。莫泊桑非常喜欢这“象鼻”海滩, 他用自己的稿费在埃特大海岸不远的地方建造了一座房子。可惜海岸的名气大不过莫泊桑的故居, 很少有人知道莫泊桑曾在这里度过一大段时光。
《恶之花》的作者波德莱尔以满脑子绝妙的想象著称, 他是文字画面超级大师, 他这样描绘埃特大海岸的: 一棵树的巨大分枝从悬崖高处伸展下来, 欲向海底扎根。人们说, 他这个谜破得最好!
那好! 我们先向西走, 去爬象鼻, 去爬这棵欲向海底扎根的大树。
人悬空了, 大地从身下消失
往西边走, 一条小路直通阿蛙勒(Aval)山崖。上崖前可以看到一个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人建的暗堡, 在这片美丽的风景中, 不知人们为什么要把它保存下来。是不是想告诉游人, 美景也有它很脆弱的一面?不肯驯服的大自然, 凶恶的侵略者, 都曾躲在后面觊觎。
据历史记载, 1773年, 白日晴天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整整一座海岸山崖崩塌了。山崖上一个叫croix的村庄和村庄外的墓地从崖上整个翻入海底, 活人死人都没留下一点痕迹。至今还有一个潜海协会在海底寻找这个村庄, 想弄明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 看起来埃特大海岸景象和平, 海水透明清澈, 潮涨潮落……
其实, 大海一刻也没放松对埃特大海岸进攻。它用锋利的海浪不断向陆地切削。 1993年, 发疯一样的海浪再一次越过海滩, 越过悬崖, 冲进了后面的海滨城市。
有人提议在埃特大海岸外筑造一堵水泥大坝, 但没被诺曼底公民们接受。试想, 在波德莱尔、莫波桑、雨果都大声咏叹的风景前, 筑起一道水泥大坝该有多难看!
我们沿小路爬上第一座天然拱门的顶上。很奇怪地看到整个崖顶上, 没有任何安全栅栏。此时乌云已过, 大风狂吹, 我不免有点害怕, 在接近崖边时, 小心地一步步往前蹭, 最后干脆蹲坐了下来。突然, 人悬空了, 大地从身下消失。脚下笔直切下的崖壁令人晕眩。毫无遮挡地, 我看见了峭壁下一片翡翠色的海滩。
后来一想, 为什么不设安全栅栏, 可能是有破坏自然风景的后顾之忧, 我甚至猜想, 是尊重那些想脱离尘埃融入大海的人们的 “心愿”吧!
从西边 Alva崖上下来, 我们又走上向东边阿蒙(Amont)山崖, 在上面先看到一座直刺天空的纪念塔——纪念两个巴黎人第一次驾滑翔机, 试图横飞大西洋的“白鸟”计划。1927年, 他们就从这片从山崖上飞向大海, 英雄一去不复还了。
不是老家, 我们却能一样地怀旧
整整一天爬上爬下,日落西山时, 心境已被海风纯静得四大皆无, 直至透明。力气也被山崖耗得一干而净, 整个身心都无条件地交给埃特大的 “响石”了。
“响石”是埃特大海岸又一奇景。埃特大海岸有一片片的卵石地, 卵石一般大小, 光滑溜圆。每当海水拍岸, 荡漾中的卵石齐齐地奏出“哗拉拉”音乐, 声声剔透玲珑, 大石小石“落玉盘”。侧耳倾听一阵, 再篦去人心头上的一层沉淀。
夜色降临那一刻, 我们从海边回到了埃特大小城里, 左拐右拐, 我们 “陷入”老城小街。这是一座具有典型诺曼底风光的小城, 一些房子老得可称“祖爷爷、祖奶奶”。细看, “祖爷”“祖奶”上的木雕正张嘴在讲故事: 从前有一片海……
我发现, 这里不是我们的老家, 我们却能一样地怀旧。
街灯亮了, 夜色中, 我想到雨果、波德莱尔、莫泊桑是不是倘徉过同一条街?
小镇古旧, 街道毫无变化, 老人们今天来了, 大概也不会迷路。
老雨果来过埃特大后说: “街上拥挤着穿着礼服模样粗陋农民, 戴着棕色棉布软帽, 领着他们衣着不干净的小孩, 孩子吸嘬上唇的鼻涕……埃特大海岸则令人赞赏, 崖上间隔着一个个天然拱门, 在拱门下, 海浪冲击, 潮涨潮落。”
埃特大海岸谜一样的风景, 静静地, 又结结实实地印刻在我的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