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六日 中午十二点二十 巴黎至拉巴特飞机上飞机飞过安达卢西亚,科尔多巴,马拉加,这些记忆里昏黄的属于炎夏的名字。一瞬间已开始飞跃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最窄处如武汉长江,大西洋与地中海同样湛蓝,欧洲与非洲就此分界,这里却一直是英国属地,脱欧公投时直布罗陀是第一个选举出留欧的,电视上拍被南欧阳光常年晒到满面通红的英国老人,聚在和伦敦一模一样的典型英国风格小酒馆里,他们离开多雨阴沉的英伦三岛来这里享受最后的阳光。三月六日 下午三點五十三 拉巴特慢車去坦吉爾你睡着了,耳机里放Francoise Hardy, je vois les vagabonds sous la parapluie. 大片的原野,不是德国瑞士精心维护的绿意盎然,窗外是墨绿,杂乱无章,和国内一样春天里淡淡温暖的气息,欧洲太冷了。有小驴车跑过,几群瘦骨嶙峋的黑色山羊。中午吃了麦当劳,McChiken汉堡旁是摩洛哥国王的肖像,照片中人如此随意,着西装,侧身像是在酒店里和人聊天吃饭,他也许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照片会挂在这里。女孩子异常美丽,浓密的长卷发,小脸,圆润嘴唇,大把Rachida Dati长相女人,和陌生异国男人说话时会羞涩。火车上选了靠左边的座位,可是铁路并没有沿着海。耳机里不停的放Hardy,她可曾来过北非?三毛是不喜欢摩洛哥的,因摩洛哥占领了西属撒哈拉。她也不讲法语。傍晚日落时分进城,随便每个车窗外的街道都可以用来做《谍影重重》的街景。开出Assilah,路灯亮了,在紫色的晚霞下面,卡尔维诺写出了《看不见的城市》,你以为曾经到过同样的地方,并且觉得那时候幸福。路上看本杰伦的小说,有两兄弟来自北方城市艾希拉,沙滩上Sidi Ali的矿泉水瓶子,耍蛇人和他的青色蝰蛇,书里的情节逐渐与眼前景色重合。三月八日 清晨 拉巴特拉巴特的riad在市中心,早晨起来外面却安静极了,有鸟叫声。像是热带的清晨。三月八日 晚上八点 马拉喀什马拉喀什的酒店是坐落在medina老城区的世外桃源,安静,天井里有个小小的蓝色泳池,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笑和闹,一个德国小女孩一个法国小男孩,语言完全不通也没有关系。水城潺潺,人们轻声说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言。一轮明月在天井上空。在terrasse des épices吃饭,人声低沉,像巴黎的夜晚,只是没有酒味,月亮高悬在空中,可能要把外公带走了。小时候带我回房县,用大手拉着我,精神矍铄的老人终于也要被时间带走。三月九日 沙漠之旅由马拉喀什穿过阿特拉斯山入沙漠地区,车被困Atlas山中,与日本女孩在路边聊天,路通后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Yogada!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爱的Yogada!玫瑰谷的夕阳和Dades山谷的晚霞。晚饭后我们登上了房顶,和一个berber族的守夜男孩聊了几句。dades山谷里有一条小溪,潺潺水声,几棵桃树。三月十日 沙漠里的星星在去沙漠的路上看Pierre Berge在YSL死后写给他的信。妈妈微信留言说外公可能就在今夜,早晨出现了回光返照。沙漠尽在眼前,我在世界的另一头,四分之一的生命的起源即将结束。车里放听不懂的阿拉伯歌曲。车窗外仍有绿树,生命,生命。此刻,睡在星空下,摩洛哥星空下。耳机音量只有两格,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澈响亮。认出了大熊座北斗七星,北极星和天狼星。星星的位置是会改变的,天狼星会越升越高,北斗七星第一颗星向前直线五倍距离即是北极星。空气中有骆驼的味道,再也没有见过更乖的动物。内心很惶恐也很安静,理解小王子的作者St Exupery,TE劳伦斯,类似的男人为什么无法再回到人类社会,城市生活,中上层阶级的vanity fair,在星空下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与柏柏族男孩的对话。他二十二岁。长得很好看,孩子气的脸。你可以娶几个老婆?四个,但一个就足够了。其实我只想要半个老婆。老婆越多麻烦越多。你喜欢上的女孩爸妈不喜欢怎么办?当然要听爸妈的。对付一个人比对付两个人强。你不怕火吗?不怕,我的手和骆驼一样。我喝骆驼奶长大的。你快乐吗?快乐。我的名字叫萨伊德,就是开心的意思。我会用中文韩文英文写出来。人在死之前要开心。你哭过吗?好像哭过一次,但忘了为什么了。啊我想起来了!我出生的时候。你会说这么多语言,想去其他城市看看吗?啊,不想,我不喜欢城市。我去过一次马拉喀什,太吵了,晚上的车和人吵得我睡不着。你是钻木取火的吗?不是,我有打火机。你也要ramadan吗?对啊,但是我有时候会偷偷喝水。之后是要补回来的,偷喝了几次水之后就要继续宵禁几天。羡慕他,度过物质艰苦却无忧无虑的快乐一生。他不知道什么是抑郁症,香奈儿,金融危机,HR。遇到听不懂的词,很真诚地说,我听不懂。Barbecue是什么意思?很直率地说,你们德国人好像不爱讲话。中国人很爱讲话。我给他讲了三毛的故事,给他解释什么是writer,他听后陷入了沉思。像《巴尔扎克与小裁缝》里的小裁缝,受了外部的教育,剪短了头发,离开了小山村,永远离开了故乡,再也没有回头。曾经有两个年轻人在湘西的山涧里大喊,于絮尔弥罗埃。早晨遇到的berber族导游也很快乐,发自内心的满足的笑容。文明与落后,现代与传统之间,我们是否已经走得太远?夜夜泡吧的伦敦人真的幸福一些吗?还是我们都生活在planet juvenile?星星暗了,我的摩洛哥之夜也要结束了。三月十一日 菲斯的星空菲斯是大城市了。进城时候看到时髦的年轻人开一辆大众途观,车里音乐很响,女孩子一直撩着头发自拍,想起了我的同事Rita,时髦富裕的在马德里工作的摩洛哥女孩。泡吧,戴劳力士手表,Dior的包,烟不离手。彻彻底底地西化。从沙漠到菲斯的旅途并不顺利,当地人一会儿说有大巴一会儿说没有,让人很苦恼。索性跟着一个老大爷去打了出租车,200迪拉姆到菲斯。当地人看起来很凶其实都很好,刚到摩洛哥你会觉得害怕,满街都是在巴黎不敢招惹的那种穿阿迪达斯的阿拉伯人,整个一放大版的barbes rochouchuart。但其实接触久了发现他们只是看起来凶,人都真诚直率,整个国家恪守着一种在现代社会难得的契约精神。买东西,打车,谈好价钱不会变。没有小偷小摸,也没有人抢东西。难道说坏阿拉伯人都去了欧洲?还是去了欧洲的阿拉伯人变坏了?摩洛哥警察威猛英俊极了,穿着浅绿色和卡其色的制服,大檐帽子,腰间别手枪。五官身材都很相似,让人怀疑他们只在同一个村子招军人。在菲斯机场,我们被一个警察拦下,他不耐烦地指指手刹,我以为是要看什么证件,却只见司机无奈地乖乖地把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递给了警察,下车打电话去了。警察仰头喝完又把瓶子扔回了司机座椅上。一瓶水,不知道被多少人嘴对嘴喝过。跟一起拼车的车友们聊天,摩洛哥的德国人和西班牙人很多,法语除了在马拉喀什的terasse des epices听到几句之外再也没有了。法国人都去哪了?身边的法国人似乎也没有来北非旅游的。如果我没有来,我会像大多数法国人一样保持着对马格里布的偏见,宗教,穆斯林。也许因为摩洛哥是比较开放的穆斯林国家,宗教在这里的表现形式是温和的,向善的,并不让人反感。很多时候与亚洲传统文化有相似之处,在南部berber族的山区里,山上用阿拉伯语和berber语写着三个大单词:神,家,和国王。在你国会是党和国家,总之不是欧洲的个人主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菲斯的medina满地是猫,终于在本地人吃的便宜脏兮兮的烤串店里吃到了有孜然辣椒的正宗烤串,三个羊头斜着摆在肉店的砧板上,羊的表情平静无奈,只有眼角留下一串深红色的血水和泪水。有老人单手抓起一只鸭,孩子兴奋地抱着一只公鸡一把芹菜回家,晚上要做tagine poulet吗?我公司的不远处,baker street旁有一家小咖啡店,店主应是北非人,同时买英式早餐toast,也有塔吉锅。在之前的某个星期二中午和Chelsea去吃过一次,我们都去了北非,回到伦敦之后都带着一种迷朦的忧愁。哪里才是真实的生活?菲斯的晚上,我们洗去了身上沙漠的灰尘,重新吹干了头发,穿了极休闲的大衬衣,口红涂好,菲斯的小巷就是我的red carpet。和当地人挤在一起买了许多当地小吃,鸡蛋饼,烤串,梨,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百无聊赖地在饼店门口看着她妈妈和另一个大妈讲话,她极其温柔地用还是孩子的手帮她妈妈把头巾里掉出来的头发别好,有点嗔怒地跟她妈妈说,你的头发掉出来了。她妈妈一边讲话一边把头巾重新包好。她自己一头漂亮的卷发却全留在外面,我问她,为什么你不围头巾?她听不懂法语,英语更是不懂了,只能摇头。medina的儿女,用我先生的话说,今日贫民窟的儿女。还逛了逛书店,一进门赫然一大排塔哈尔本杰伦的书,不愧是得过龚古尔文学奖的北非当代最出名作家。独独没有那本最出名的《初恋总是绝恋》,是书里对性和女人的露骨的痴迷违背了伊斯兰教的道义吗?总之不会是因为对女性的玩弄态度激怒了女权主义者而导致被禁。和在法国出生长大的阿尔及利亚同事聊到这书,meriem说她一点儿不喜欢,难怪她不喜欢,她四十二岁,未婚,依然保持着kabil女性黝黑浓密的头发和美丽的容颜,富裕独立有份好工作,周末登山旅游,简直新世界女性最佳代表,怎么会喜欢本杰伦这种只写北非cliche的作家?我也不喜欢他,但他的态度是北非男人对女人的态度:爱你,无法离开女人生活,但是永远高人一等。就像路边一群卖果汁的街头青年跟我说,我们是开放的国家,当然可以娶外国女人,我要试试去中国找个老婆!但是,穆斯林女人是不能嫁给外国人的。赤裸裸的不公平,而他们没有觉得一点儿奇怪。我认为马格里布女人美极了,特别是年轻女孩,身材婀娜,浓密卷曲的长发,低发髻线以及俏丽的小圆脸,眼睛鼻子和嘴都是小而圆润的,眼神中常常有一种羞涩和警惕夹杂的闪烁。她们穿紧身的黑色长裙尤其好看。《巴黎我爱你》里有一个小故事就是白人大学生遇到了一个美丽的穆斯林女孩,帮她把头纱遮好,说,真可惜,这么美的头发为什么要遮住呢?女孩儿回答了极其政治正确的一番话,我已经记不清了。男孩儿一路爱慕地去清真寺门口等她。马上五月大选之后,也许头纱也会成为过去。我们拿着晚饭去了riad的天台,漫天繁星,一轮明月,as usual的摩洛哥星空。riad在medina的上城,阿拉伯语是borj,我们可以俯瞰整个老城区。用观星软件star chart一颗颗地认星星,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闪亮的天狼星,大角星,猎户座腰带上三颗连着的星星,还有低垂却同样闪亮的木星。二十八年了,我第一次真正仔细看并认识头顶的这片星空,康德心中唯一会让人类感觉到敬畏的两件事之一就是星空,另一件,是崇高的道德法则。这种快乐是无与伦比的,感谢科技。菲斯的夜色有点像里斯本。Riad里用蜡烛热着橙花精油,整个天井里弥漫着这种甜中有苦的清新气息,我们回到房间就直接走到一千零一夜的梦里去了。三月十二日 山城舍夫沙万菲斯去舍夫沙万的CTM大巴票卖完了。打算跟两个德国女孩儿一起拼车,她们外貌就是女版的梅里和皮平,如果你看过《指环王》。最终还是成功坐上了另一家公司的大巴,于是现在已经在北部绿色的群山中了。在舍夫沙万,晚上去了一家googlemap上评分极高的当地餐馆吃饭,头盘面包的sauce就惊艳,果然名不虚传。和俩德国男孩拼桌,老公喜欢学各地语言方言并时不时喷一些奇怪发音的词,从四川话到日语都有涉猎,昨天下午还在看德剧,于是听俩德国人讲话后突然下意识大声重复别人说的词flegen(不知拼写对不对),俩德国小伙子吓得缓缓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沉默而尴尬的三秒之后我们同时哈哈大笑。聊了起来,旅行中的人们都轻松而友好。三月十三日 舍夫沙万去坦吉尔的路上Je n'ai rien à t'offrir, à part ce que mes yeux voient我没有什么可以献给你 除了我眼前看到的这些我眼前看到的是广袤温柔的绿色的阿特拉斯山,在北非春天的湛蓝天空下绵延。如果山间没有清真寺的高塔,白色riad的露台,你会以为身在瑞士。Je n'ai que les étoiles et rien d'autres pour toi除了星空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摩洛哥正是如此。我没有买什么纪念品,满天星空已经刻在脑海里,这是我唯一的纪念品。在路上听耳机里宁静唱的《红河谷》,第一次听这首歌,是整整十年前,大二,教五楼顶的广播台,新闻部一位比我低一级的北京学妹用她的mp3当u盘拷了稿子给我,mp3在我这里放了几天。里面有这首歌,后来我看了电影,宁静饰演的藏族公主双手被反绑着笑着唱了这支歌。我听着背景里的男声和音,听不懂的属于遥远国度的语言,和车窗外划过的景色落泪了。复杂的眼泪里有乡愁,对祖国和法国和英国,有一点点怨,一点点恨,有不解,感激和释怀,一切语言都如此软弱无力,而情到深处仍孤独。几百年前,西班牙的犹太人逃到了山间的舍夫沙万定居,把房子刷成了蓝色。载我们去汽车站的出租车司机长着犹太人的大方脸,笑眯眯,黑发,大鼻子,早晨遇到背书包去上学的少女,深色长卷发,深邃黑色眼睛,说到底,犹太人和穆斯林本是同源。昨夜的舍夫沙万,我们在夜色里的medina漫步,一个星期以来对阿拉伯人和寂静小巷子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解脱。我们抱了一条毛毯,登上了riad的天台,躺在大大的沙发靠垫上,背后是高耸的阿特拉斯山,面前是舍夫沙万下城的点点灯火,远处的山间公路上还有车灯扫过。仍在听casablanca,beneath the stars under Moroccan moonlight,月亮从东方阿特拉斯山后升起,木星在它的正下方,带着小小的处女座alpha星,我的星座。南方的天空中有天狼座,猎户座,狮子座,双子座头顶的双子星,而背后的山脉上空是北极星,北斗七星和远处同样明亮的大角星。明天此时我就在办公室里准备去和同事吃饭了,公司餐厅,海鲜柜台不变的烤三文鱼,有十种水果的沙拉吧台,话题是你上周末做了什么?无处可逃久了会乐在其中。挤地铁回家,在St Lazare换成郊线火车,车上的白人大多数终生没有离开过欧洲。接着我会坐周三早晨的Eurostar回伦敦,读financial times的中年男人,赶着做slides的把头发挽在脑后的女人,高跟鞋漫不经心吊在脚上,商务舱的早餐,是该选british还是continental?橙汁是tropicana,包装更干净,味道却绝没有菲斯medina里冲鼻而来的鲜。接着我会去办公室混一天,然后回到NW3的家,迎接我的会是BBC的新闻,阴沉的窗外,甚至几只小小蜘蛛。我应该坐在家里,遥想这里吗?继续在去坦吉尔的车上读Berge写给YSL的信,2009年1月23日,Yves已经去世半年。我经常想起坦吉尔。你记得吗,Yves,当你犹豫要不要在那儿买房子时我跟你说的话?我确定你是记得的。我对你说,“Yves,你出生在地中海的Oran岛,而我出生在大西洋中的Oleron岛。坦吉尔是地中海和大西洋相遇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此下了决心,反正我们买下了这栋房子。我之所以喜欢这座城市,经常回来住,都是源于此。我从没有去过Oran,你也从来没有回去过。你也从来没有踏上过我出生的岛屿。我们很少谈起阿尔及利亚。我更愿意避开这个话题,因为我的想法会给你带来苦恼。你是白人殖民者的孩子,我则出生于反殖民的军人家庭。在一次费加罗报的访谈中,你说Oran岛上的同性恋和杀人犯没什么区别。我不知道你父母会怎么想,如果他们知道你和阿拉伯人做爱?他们蔑视阿拉伯人,而你却把自己献给了他们。旅行在坦吉尔即将结束,中午在默罕默德五世大街边的小巷子里吃了一顿当地菜,炸鱼,煎小牛肝,老板还送了一大盘新鲜蔬菜沙拉,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吃到新鲜的湿润的蔬菜。在摩洛哥吃饭的秘诀就是去当地人的小馆子,越便宜越好吃,我们觉得最好味的两顿都没有超过100迪拉姆(两个人)。打车来机场的路上,司机用磕磕巴巴的法语向我们介绍坦吉尔,你们去了grotte d'Hercules吗?知道Ibn Battouta的故事吗?坦吉尔机场就以他命名。伊本白图泰,中世纪出生于坦吉尔的著名旅行家,阿拉伯世界的马可波罗,曾七次去麦加朝圣,还在元朝到达过中国,七十四岁死于马拉喀什。一颗真正的想远行的心。三月十四日 Courbevoie去St Lazare火车站的火车上我回到巴黎了。一个周二的早上,un matin comme tous les jours. 天气晴朗,温度到了二位数,巴黎的春天似乎也来了。在站台上等了一分钟火车,车厢里的人正好,不多也不少,旁边人安静地眯着眼睛看报纸。Leroy Merlin橱窗上贴着宽敞的美式厨房样板房海报,桌子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褐土色的坦吉锅。在扶梯出口的右边,一个黑人无精打采地捏了一叠纸片在发,我拿了一张,上面写着:Chateau Rouge的西斯先生帮你治疗生活百病(三天起效,见效付钱):爱情失意,职场受阻,阳而不举,快速结婚,快速戒酒。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今天是黎巴嫩主题日,各个柜台都是大长队,我漫不经心随便排了一队,同事过来笑眯眯地跟我说,你确定还要吃这个?我探头一看,tajine de poulet!我笑了,我似乎应该是一个感到幸福的人。三月十五日 巴黎-伦敦的欧洲之星上 上午十一点零四分欧洲之星上的场景如我在菲斯时想象的一模一样。黑镜第三季《急转直下》的完美典范,人们礼貌但冷漠,人人都是4.5+的高分。他们换了煎蛋的形状,蛋从圆形变成了方形。橙汁不如摩洛哥的新鲜。女性依然很少,那个商务舱里男女一样多的世界一定比现在更好吗?耳机里放久石让的《时雨之记》,火车驶出隧道的那一刹那。淡蓝色的晴朗天空,只属于英格兰的悠悠的浅蓝色。异国神游,多情应笑我。如甘道夫语,故乡已在身后,世界尽在眼前。而他早已迷失,自离开家乡开始。It has been a long journey, 而真正的旅行没有尽头。tips,适合人群为神经质文艺女,直男可能会不明所以(我先生一路刷着虎扑看德剧《我们的父辈》随时摸摸骆驼小羊小猫也挺快活)1. 下载APP star chart观星。为了康德和小王子。2. 安全措施:若金钱允许,买件帽衫晚上戴上帽子;若时间和生理允许,留上三个月的大胡子,大多数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都这么做。若即没有钱买帽衫也没有胡子,买个皮皮虾纹身贴胳膊上。3. 在舍夫沙万吃restaurant populaire bab ssour餐馆。Harira汤和沙丁鱼tagine。4. 书单,排名不分先后:撒哈拉的故事,初恋总是绝恋,给Yves的信,一千零一夜,智慧的七柱5. 电影单,排名不分先后:巴别塔,阿拉伯的劳伦斯,城市广场,谍影重重36. 歌单,Françoise Hardy,她的歌适合北非如同适合南法7. 买电话卡,30分钟电话加1G流量,只要15迪拉姆,信号基本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