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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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o白橘o
1003-1005:仲巴县—霍尔乡—狮泉河 自从踏上219国道，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画风和气氛都在悄然改变。还是青藏高原，还是同样的海拔和紫外线，却像是从上古洪荒穿越回凡俗人间，奔跑在一个与昨日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切渐渐荒而不蛮、枯而不寒、孤而不寂，喜马拉雅雪山、雅鲁藏布源河、村舍土屋和乡镇店铺，被日光毫不掩饰地直射，慢慢褪去神秘感，变得柔和亲切起来。 旅途快要到终点，接受了错失缘分的遗憾，我想前方不会再有超出期待的惊喜，也不会再有让人担忧的未知。于是情绪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中间的激动夹杂紧张，再到现在的闲适慵懒，就成了一条抛物线。 心情不一样，感觉也就不一样，在现代化痕迹明显的这条国道上，我重新找回了“游客”的状态，以匹配“景区”的特色。当然了，虽然我这么说，这里的风景也远不是一般的景区所能匹敌的，只是前半部分实在是美得太不真实了！ 驶出仲巴县，前方是纤尘不染的蓝天和绵延不断的雪山，清晨的阳光穿不透远处山腰上的一层浓雾。道路的尽头隐没在雾里，当我们从雾中穿过，惊喜地看见两道彩虹就在窗边。雅江源头的河流清澈安静，绕着山缓缓流淌，倒映出天空飞鸟和起伏山脉。而数百公里外，他们汇聚在一起将以不可抵挡的气势咆哮奔腾在山中峡谷。 沿着夹在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之间的国道向西北而去，几乎是贴着边境。一路上各种挂满经幡彩旗或者印有穿越地图的越野车队零星地泊在公路两边，各种端着长枪短炮的游客在捕捉风景。这条国道便利易行，是很多环藏或者新藏穿越旅人的必经之路。我们在萨嘎县午饭时就遇到两车藏族导游带领的游客，他们和大部分人一样也是顺时针环阿里大北线的，对我们孤零零一辆车逆时针横穿藏北表示难以理解。。 遇到“公珠措”时，就是因为在一个上坡处看见停了好几辆车，才注意到这个看起来比较平凡的湖泊竟然临近很大一片沙丘。公珠措海拔4786米，比较狭长，一侧靠山一侧靠沙，一俱马匹的尸体半掩在沙砾中，激发起同行小伙伴好一番文学创作。好好的高原，山可以高、水可以清、天可以蓝、脸可以红，但怎么我都想不到这儿会有沙漠！都顾不上看湖水如何如何，就顾上看沙山如何高、沙海如何白了。沙丘一团团的横亘在公路与湖泊之间，在这幅蓝天雪山的背景之下显得不太协调，像图片拼错了似的。应该是我太主观了，一看到沙漠就联想到环境恶化，而高原在我心中只是荒凉原始而已。 这里就快到中印尼三国交界的边境重镇普兰县了，作为西藏“三朵水莲花”之一的“雪山围绕的普兰”，它境内自然环境确实如此，直到霍尔乡这一路，银白色的雪峰环抱着水系草甸，不时能在各个水洼之中看见雪山的倒影，我们停留过的地方，都是为了贪看这幅如画风景。雪山融水形成的河流小溪，清澈透明、绿意盎然，正午阳光刚好晒化水面薄薄一层冰，水里竟然还悠悠哉哉游着鱼。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雪水泡大的鱼一定很鲜美啊～～在这儿拍大片儿的大叔胸有成竹地说，这些鱼是县城乡镇里的饭馆儿养的，不是野生的。大叔可能想多了，我就看看，不野炊。 下午时分到达霍尔乡，也就到达了“一措再措”最后的目的地——冈仁波齐峰与玛旁雍错湖——三对神山圣湖的最后一对。 玛旁雍错位于冈底斯山主峰冈仁波齐峰和喜马拉雅山纳木那尼峰之间，是中国透明度最大的淡水湖，平均海拔4500米，在藏语里的意思是“不可战胜的湖泊”。在《象雄大藏经》中记载玛旁雍错是四大江水之源，东为马泉河，南为孔雀河，西为象泉河，北为狮泉河。自古以来圣湖周围各教派的寺庙林立，古迹众多，现存寺庙八座，其中包括据说是最佳观湖地的基乌寺。 国道219就沿着玛旁雍错，景区大门也就比纳木错的小一点，看样子是把附近环湖区域都作为景区范围了，150一位，很不便宜。我们在乡里找好住处以后，决定省掉这笔门票钱，看好路基边儿砾石密布的草滩就碾了过去，朝着阳光下湖光闪烁的方向颠簸前进。作为被印度教、佛教、苯教、古耆教奉为世界中心圣湖的玛旁雍错，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国内外的信众前来转湖。绕湖一周大约需要四到五天，道路虽然没有翻山越岭那么艰险，但沿途食宿条件极差，南岸还需要涉水。湖岸有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土坯村屋，正好可以作为转湖者的落脚点。当我远远地看到许多藏民都是一家老小背水驮米沿着湖岸转湖时，就会感动敬佩，因为平常在内地接触到的宗教行为大多数都比较形式化、带有很明显的目的，而这里看到的人们，转湖转得像家庭出游，宗教活动完全是日常生活一个很自然的组成部分，他们诵经朝拜、敲钟祈福，都在每日最平凡的衣食住行中完成，仿佛要表达的就是对信仰的敬服，对自然的依顺，与其他事情相比并没有多么特别似的。 在碎石坡上沿着车辙想要把车开到湖边，却发现开着开着就有边界围栏，前面是查票的小屋了，那边的路看起来都要平整得多。没办法，没买票就不能往那边儿走，只好涉水越过一片长着金黄蒿草的湖岸沼泽，终于，玛旁雍错近在眼前。三人站在湖岸，太阳照得特别暖，我不自觉地笑了，自己再一次站在了大自然的画中。天空漂浮着羽毛一样的云絮，纳木那尼峰（海拔7千多米）的雪洁白耀眼，冈仁波齐峰在远处顶天立地，而玛旁雍错的湖水波光流转、温柔宽广，轻风吹起微浪拍打堤岸，整个空间无限高远，安静缥缈，难怪玄奘把这里称为“西天瑶池”。可以想象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前来朝圣的信众们，终于走到圣湖边，看到这样一幅圣洁的画面，该是如何欣慰如何赞叹。传说中圣湖的水能洗掉人们心灵中的烦恼和孽障，在湖中沐浴净身，灵魂可以得到洗礼。虽然我并不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而来，却也很想被圣湖拥抱，想要卸下这一身的前世孽缘、今世苦难和来世因果，也就是这时，我理解了为什么千百年来人们会对玛旁雍错和冈仁波齐如此崇敬依托。我们三人在岸边好一番欣赏留影，奇怪为何明明纳木那尼峰海拔更高，离玛旁雍错更近，却没有得到冈仁波齐峰那样的盛名？ 这一晚在霍尔乡，我们又住了三人间，老饕又出去看了半晚银河，我又没洗脸就倒下了。这一路真是多亏了睡袋，又干净又暖和，一想到下一个晚上就可以在狮泉河住好一点、就可以和糟心的司机说拜拜，还是蛮激动的，毕竟也不像20几岁时那么能吃苦了，好歹也艰苦了这么多天。外间大厅通铺还住了从新疆自驾摩托过来的驴友，那一身的埋汰，我实在是佩服，要是十年前，说不定我也可以这么玩儿。 第二天，我们早早沿着国道向狮泉河继续出发。左手边是朝阳下熠熠生辉的纳木那尼雪峰，圣洁的玛旁雍错倒映着蓝色天空，露出少女一般的清新羞涩，那些转湖的藏民，与雪山圣湖一起，定格在同一个时空，渐渐离我远去。窗户上贴着我默然的脸，静静看着，每一次眨眼，都在脑海里留下一张照片。这就是我与“一措再措”最后的缘分了，终究我也只是过客而已。下面这张照片（“一措再措”终篇剧透照），正中间是威武的冈仁波齐峰，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玛旁雍错和拉昂错，背景是纳木那尼峰和喜马拉雅山脉。 我不知道的是，当我离开玛旁雍错时，也离开了拉昂错，因为道路远离湖岸，所以看不见她。拉昂错与玛旁雍错是双生的湖泊，却有着完全不同的面貌:玛湖状如太阳，拉湖形如弯月；玛湖淡水，清冽甘甜，拉湖咸水，苦涩难噎；玛湖风平浪静，氛围平和；拉湖却常常无风三尺浪，难见人畜。据说拉昂错的湖水是黑色的，幽深难测，被称作“鬼湖”，还有人说从上方看这个湖的形状像一张剥开的人皮。。。。。不过我看别的游客去了拍的照片却是不输玛旁雍错的美丽啊！贴两张网上搜的吧！ 在西藏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论山之高有8848的珠峰朗玛，论山之美有7782的南迦巴瓦，但是论山之神必属阿里之巅的冈仁波齐。昨天在玛旁雍错遥遥相对，今天我们在塔钦县（海拔4560m）终于近距离瞻仰到了冈仁波齐峰的伟岸——这是连绵苍劲的山脉上陡然升起的一座巨峰，有着金字塔般端正的外形，皑皑白雪覆盖峰顶，一缕淡云如烟雾笼罩，日光穿不透却又投下隐约的光芒，山体上的阶梯状岩层堪称鬼斧神工那样整齐。虽然之前做功课了解过，但肉眼看到了，我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这座山果然好刚劲、好不凡、好有气势啊！” 冈仁波齐是冈底斯山脉的主峰，海拔6656m。虽然不是最高的山峰，但是它山形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终年积雪的峰顶在阳光下闪耀奇异的光芒、夺人眼球，再加上山顶经常白云缭绕难以看清真实面目，充满了天然的神秘感。在历史上并且直到今天，冈仁波齐都同时被印度教、藏传佛教、西藏原生雍仲本教以及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中心，有着各种神奇的宗教传说。每年都有大量来自于印度、尼泊尔、不丹等国的信众香客前来神山朝圣，朝圣的活动绵延了几千年。据说从上往下看，冈仁波齐峰是佛教中的万字格。而户外运动爱好者攀登冈仁波齐峰是近些年才有的事，因为它的险峻及浓厚的宗教色彩，至今仍然未被登顶，在网上还能查到与它关相关的神秘事件。 站在冈仁波齐跟前，我不由自主地自卑起来，它端正庄严到我无法直视、但又忍不住要直视的地步，仿佛镇着这世界的一切恶与罪，如我这等凡胎肉身，种种不完美都无所遁形，被它一览无余，不免心虚。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纳木那尼峰无法背负盛名了，海拔再高没有特色也是不行滴。呵呵。 神山南面山脚下的塔钦（海拔4560米），是转山朝圣的起点和终点，也是过往旅客的落脚点。从国道望去，塔钦就在冈仁波齐正下方，村口看起来很像集市，不少村舍建筑和帐篷。每年都有那么多转山的人从这里进出，可以想见各种住宿吃饭补给的买卖是多么热闹。 我们的运气实在是不错，不是专程来转山，却能在路过的时候看到白云后面的峰顶，这在当地人心中可是非常有福气的事情，是我们阿里之行最完美的结尾。至此，西藏的“神山圣湖”都已留下我们的脚印，三个挟裹着满身纷乱嘈杂的人从红尘走到净土，亲眼目睹了至圣至美的纯洁。虽然有遗憾，但愿望达成后，内心充盈着喜悦平静。无论何时回想，这一趟在西藏所见的每一处湖泊、每一座雪山都是另类于眼前这个混沌世界的明净圣域，午夜梦回时，也还是感叹此景只应天上有。 告别神山，我们向北穿过土石林立的高原，欣赏传说中古格王朝所在区域的独特景色。阿里地区的札达县境内有著名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对象——古格王朝遗址，遗址位于象泉河两岸，蜿蜒曲折数十里。古格王朝是在统一过西藏高原的吐蕃王朝瓦解后，由吐蕃王室后裔在吐蕃西部阿里地方建立的地方政权，其统治范围最盛时遍及阿里全境，后来政权灭亡，古格人神秘消失，留下许多虚虚实实的传说和荒凉却壮观的遗址，所以去看王朝遗址，也是阿里大北线环线游览很受欢迎的景点。据说在这些遗址土山中已发现藏族先民遗留的400多座洞窟，形成了以象泉河流域为主的古建筑群。我们时间不允许没有专门去游览，但在经过附近区域甚至直到狮泉河的路上，都能看见类似特征的地貌，明知不是古城遗址，但也仍然觉得这些石林一定见证过千古兴衰。贴几张网上搜到的照片，我看了心里都发怵，好像每个黑洞都困着灵魂，辉煌过的残败，最是可叹。 终点，到达我们的折返点，噶尔县狮泉河镇。这里离边境已经特别近了，崇山峻岭那边儿就是印度巴基斯坦什么的，平常哪儿能有这种好像再走两步就走出国门的感觉呢。这个以印度河源的河流命名的乡镇位于葛尔藏布河谷，是阿里地区的行政中心，河水正好穿镇而过，周围的风景是高原上少有的柔和。因为又在国道上又有机场，所以狮泉河是繁忙的交通联络点，镇的规模不小，到处都是现代化建设成果，特别是街道和桥，跟前面的仲巴萨嘎什么的相比显得大气很多，只是尘土有点儿重。我们选了镇里最好的古格王朝大酒店下榻，终于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踏踏实实睡了席梦思。酒店离著名的购物街很近，那儿基本上都是卖印度和尼泊尔舶来品，或者卖藏族特色装饰品、藏香的纪念品店。我们在好几家挑了几盒香，很感谢会说普通话的藏族大姐帮我们跟只会藏语的店主沟通，也很不好意思没帮另几位热情推销的藏族大叔大妈开张。 路程就要结束，敬请期待“一措再措”最后的高潮－－上帝视角！我们将带大家一起从万米高空俯瞰美丽的湖、圣洁的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