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
手机的闹钟声和门外的忙乱。
从睡梦中仓促醒来,静静躺在床上,慢慢明白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9月29日,中秋的前一天,长假前最后一天的工作日。
好像睡眠还没有准备充足。临行前的行李清单列到了50条以上,检查了三次是不是还不足够,有没有忘带可能会给未来带来困难的物品,还要再仔细想一想。
计划了大半年的旅行,在害怕与期待中,忽然就来到了实施的当天,有些无法相信,又令人生惧。即使一个人走过一些国家,每次新的旅程开始之前,未知不可预期的新奇期待雀跃,伴着可能会发生糟糕难以克服问题的担心胆怯,同时混杂而来。
为什么要离开温暖舒适的家,去踏上辛苦劳累又不可控制的旅程呢?为什么不赶紧休息,反而把自己弄得很辛苦,前后回来都要拼命工作弥补空缺呢?有时会有几秒钟的退缩,真的很想睡回床上,呆在熟悉的环境里不出去了。越是时间长的旅行前,这样的退缩症越明显。这一次,还好。受政策限制,最长只能呆15天,是一个不长的旅行。既然准备到这个份上,就要好好去执行的心态把担心挤了出去。
好奇心,是人类社会进步最大的动力。(当然偷懒性也是人类发明的最大动力)
好奇在知识边界外,有怎样的未知等待着我们。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感情,怎样的风景和生态,可以教会我们一次次放下框框,平实地去接受、了解、认知。让我们学会阅读,思考,尊重。
在书本上有许多人诉诸笔端的间接体验,行走和生活中有我们的直接体验。于是我们一次次摩挲书本,装点书房,也一遍遍上路,在有限的生命里,寻找无数倍的体悟。
因为感到了自己的局限,远远的不够,因而还想要看得更多、理解得更多、关怀得更多,成为更有意义的人。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理由。
起床。
出发去台湾。
在这里先介绍一下这次旅行故事的主要角色。如果看过日本节目《狗狗猩猩大冒险》的人,一定不会忘记有一个叫做小庞的天才小猩猩,为了完成各种任务,带着伙伴斗牛犬詹姆士出外冒险的种种故事。以这个节目的主人公来命名旅行的主角,典故还要放到垦丁一站再揭开。
在本次改编自另一个日本催泪感人节目《来去乡下住一晚》而来的《来去台湾住几晚》中,小庞和他的伙伴詹姆士将出发前往台湾展开冒险旅程,完成环岛一圈的任务。和《狗狗猩猩大冒险》里一样,爱完成任务的主讲者小庞,约定的同伴从4人减到2人再减到1人,最后和小庞一起出发的,是拥有一只蓝色小包、爱吃好吃食物的好友詹姆士。詹姆士和其他东亚职场的人们一样,热爱工作,也被工作热爱,无法拓展假期,因此本次环岛任务的前半段由小庞和詹姆士结伴同行,后半段则由小庞一个人完成。
在《来去乡下住一晚》中,每集不同的一位主人公随意地行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搭讪请求一夜的寄宿,通过这一晚的住宿了解和尊重一个家庭一些人。拍起来很随意的节目,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简单的过了一夜,有时好像发酵了些什么、留下了些什么。第二天上午主人公以着尊重寄宿家庭的工作和生活的方式,满怀恩情地通过打扫整理砍柴画画做手工报答收留之恩。之后迎来一宿一期的告别。偶然相逢的这个陌生家庭站在路口,把手相送,挥手微笑久久不离。背转身一步一回头的主人公常常眼睛不受控制地就湿了,一边说着啊咧啊咧这是个怎样的奇怪节目啊,一边擦起来。一把年纪曾经的摇滚明星,走硬汉风的时代剧演员,还是其他看上去都和掉眼泪无关的人,因为一些奇妙的原因偶然认识了一夜、就此以后也可能不会再见面的人,不计内心成本地动了感情。
在旅行中,我们会是怎样的心态,遇见怎样的人,又是怎样和他们告别,怎样去理解他们,怎样面对那些温暖的人们的呢?这个答案,小庞将和詹姆士一起去台湾,好好地理解一下。
一. 起飞前悄悄袭来的第一场危机
萧山机场附近的住民嗅觉灵敏地发现了一种产业,将自家的院落仓库拿来做停车场,收费低于机场停车场,自然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流。
将汽车停在约好的居民家时,詹姆士打量了一下停满车的过道和库房,大约有30辆车,一天停车费30元。今天是9月29日,明天开始才是长假第一天,来停车的人会更多,如果日均停车50辆,也是不错的收入来源。相当于老板娘的女士笑着说也不会每天生意那么好,也是拜长假的福。靠山吃山,靠机场吃机场,城郊农村户口好过城市户口,有地一切都有机会,想把土地推平造一幢《全能住宅大改造》那样实现理想的房子,也是可以的。
(很快,我们就要到达一个需要向对方解释,为什么大陆人通常情况下只能买开发商造好的模式化房子,不能自己买地请建筑师设计造出自己喜欢的房子的地方了。在我们惊叹对方可以自己刷墙,想把楼梯造外面就造外面的时候,他们也惊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自己设计自己造房子。人们总是跳出来,看到另一种情况,惊讶于不同。)
一趟旅程有没有可能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危机的呢?应该是很难的吧。
而化解危机,让旅程拥有厚度和温暖的,是那一个个鲜活的施与我们帮助的人。撰写本文的目的,很重要的一个,就是想深深向这一路上温柔善意和我们相遇的人们,表达谢意。
还没有离开杭州,这场旅程的第一个危机就悄悄而来了。当时无知的两个家伙,还因为到机场太早沾沾自喜,悠然地在真功夫里喝乌鸡汤。然后抱着一切都很顺利,也会继续顺利下去的麻痹思想来到了国泰和港龙航空的联合柜台。施施然地交出通行证和台湾签证打印件。却听到了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签证是黑白打印的不可以呀。台湾那边要求彩色打印。”
什么,什么什么。小庞做事这么细心,攻略这么详尽,却没有留心到这个细节!负责打印的詹姆士脑袋开始冒汗。黑白打印的台湾签证真的不可以么?真的不可以,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次,结果放过去了台湾那边也不肯让入境。那有没有彩色打印机,可以重打的呢?要找一找了,境内出发的地方有商务中心,可以去问一问。
赶紧电话让人把电脑里的电子版签证发到邮箱,和刚才从境内大厅吃完饭心情轻松走来时相反,离飞机起飞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两个人从境外出发大厅狂奔去境内大厅,内心是“我们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了?”的心情。小庞脑海里走马灯一样闪过了所有的准备过程:从寒假开始买了8本台湾的书,每本看了三遍以上;趴在网上选民宿定酒店买台铁车票;手做寻访点的地图;历经请假和签证遇到的坎坷;担心杰拉华台风造成飞机无法起飞或者降落,甚至影响花莲的道路碎石掉落;最最糟的是临行前一周去5个小时外的海岛秋游,感染风寒病重发烧,为了不因为体温过高无法登机而连续挂水降温,终于把体温降到37度以内。这一切都熬过了,最后竟然灭在签证是黑白而不是彩色这件事情上!
“彩色打印机?没有。”小小的商务中心里女生服务员回答说。
打电话回家,有没有可能打印了彩色版开车送过来?来不及了。这是9月29日傍晚6点多,8天长假开始的人流正从各个写字楼里涌出,杭州城的马路上正上演着类似去年中秋节大堵城交通瘫痪的一幕。即使不是这个特别时间,驱车来到机场的时间也要1个小时,飞机起飞时间赶不上了。
两个人面色惨淡地回到国泰柜台。航班是晚上7:10起飞香港,接着晚上10:35从香港飞往台北的两趟。有没有可能放我们过去香港想办法呢?来不及啊,这两趟航班之间在香港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转机时间,扣除排队下机时间等,基本上只有30分钟不到的时间用来转机过安检,还要在香港机场里倒航站楼,完全需要跑步前进才能让人能及时到达,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出去找彩色打印机的。
好心的CA小姐很想帮忙。带着因为觉得打印错了颜色而背负重大责任、一改平时嘿嘿傻笑的神色、屏息凝重冷汗狂冒的詹姆士奔进安检里外、机场上下各种部门,检验、边防、餐厅,一个一个问有没有彩色打印机。小庞负责看守行李,焦急地用目光放射X光。真的非常感谢这位好心的CA小姐,尽管最后验证结果是,没有,整个萧山机场没有一台彩色打印机。所有可能头大无脑类似天才猩猩小庞和斗牛犬詹姆士这样的人,请千万打印了彩色台湾签证再来登机,不要把机场当做办公写字楼。但是还是很感谢这位CA小姐带着我们东奔西走,完成并不属于她必须做的工作。
下午3点就来机场,登机手续还没有开始。到现在6点多,所有乘客都办完手续经过闸口进入候机大厅去了。整个国泰航空的柜台前,只剩下被卡住的猩猩和狗狗两只。这时好心的CA先生也来帮忙了,继续带着詹姆士四处奔走。从每个地方出来,詹姆士都远远地向小庞缓缓摇头摇头,持续的打击,没有,没有,还是没有。CA先生一直在微笑,安慰一脸惨白的两只家伙。看到这些热心帮助的CA们,想起了《我可能不会爱你》里面的李大仁,还没有起飞台湾,就先被这么多善良的李大仁们包围着,非常非常地感动。
虽然CA先生很帮忙,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6:30,彩色打印稿的签证在不可能实现的彼端。对于国泰航空来说,晚上10:35从香港起飞去台北的航班是今天最后一班飞台北的,如果不赶上这趟7:10飞香港的航班,今天就不可能飞台北了。小庞奔去现场机票售票处,考虑放弃这趟航班,改买更晚的飞机,也许就有时间去萧山市区打印了。售票处的小姐直接笑着反问,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可能有机票飞台北呢,中秋节前一天哎。那么明天白天的机票有么?都没有了。
四处奔跑处处碰壁后,小庞开始进入大脑停顿状态,事情进入了来不及处理无法预料的境地。所谓的出发遇到各种可能的旅行,就这样一开场就劈头杀了一个措不及防。一场旅行无法实现,到底有多糟呢?太阳还是会升起,生活还是可以幸福,损失一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小庞开始思考要不要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国泰的地勤人员并没有放弃对两人的救助,一位主管级的CA姐姐出现,沉着地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对刚才带着詹姆士奔跑的CA先生说,带詹姆士去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商务中心,那里回答说有彩色打印机!!!!这,这,这真的是来自文明世界的救星!!!机场附近经常有些五星级酒店,它的善举妙用,请容小庞省略几千字!!!!离飞机起飞还有35分钟的时候,詹姆士坐上了CA先生的汽车,向五星级酒店赶去。
CA先生在奔出机场大门前回头对小庞说了这么句话,“这是我能帮的最后一个办法了,如果还是不能打出来,我也没办法了。”是的,已经为两人考虑了这么多,已经非常非常感动了,小庞心里同时也有小压力,一定要打印成功啊。等待在一边的地勤小姐们帮着小庞先把行李赶紧托运走了,然后压着登机牌一起张望机场大门方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去执行任务的詹姆士究竟能不能顺利成功呢?
晚上6:45,离飞机正式起飞还有25分钟,CA先生和詹姆士出现在大门处,一路奔跑进来。詹姆士的脸上是,笑容!太好了,彩色打印成功了,台湾的大门打开了。两个家伙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向所有帮助过的国泰港龙航空的地勤人员鞠躬道谢,大家都微笑着祝福“一定要有一个快乐的旅行哦”。小庞拿上登机牌和詹姆士开始最快的过海关、过安检的奔跑过程,细心又负责的CA先生一路从旁边的工作人员通道里陪伴同跑,提前奔到每一个关口要求工作人员让詹姆士和小庞插队先检验经过。在这样一路温柔地照顾下,小庞和詹姆士终于按时奔进了飞机舱门。CA先生在登机口处向两只笑着挥手“旅行愉快,好好玩哦”。小庞和詹姆士也向一直陪着两人奔走了一两个小时的CA先生拼命挥手道谢,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国泰港龙航空的你和你们,在旅行刚刚启程的时刻,就给予了那么多温暖善意。
应该,会有一次非常完美的旅行吧,因为从一开始就有这么多美好的人的祝福和帮助。同时,也想把这些美好的心情和正能量,带出去,给予很多其他人。将自己得到的一切善意接力棒一般传递出去,是不是才是最积极的呢。
下次来机场坐飞机,要去国泰和港龙的柜台看望大家啊,想好好地去感谢。以前公事公办的机场,因为这场危机,温暖亲切起来。
飞机正点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