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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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鳗鱼花园
Dahab位于西奈山脚下,达哈布在阿拉伯语中的意思是“金子”,它最初只是一个贝都因渔村。如今,它因为蓝洞的出名,以及这里的风能够提供出色的冲浪条件,它已成为了世界游客的慕名圣地。 我到处旅行,却很少写游记;我常听别人讲故事,自己却很少有故事,我分享路上各种新奇好玩的事;我时常脱离群体,去外面的找回自己。景点看多了,会视觉疲劳;故事听多了,久了也乏味无奇;走的路多了,也就想家了。而世界上有很多地方,一旦来了,就很难再离开,比如—Dahab,这里遇到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他们都来自世界各地,却又熟如近亲,他们是这个小镇的生命力,在西奈山脚下,这群旅居者当它当成了自己的家乡。 第一次来Dahab是2009年夏天,当时的Dahab游客拥挤,餐厅,旅馆都客满,尽管厌恶人多的地方,但是还是第一眼就被它的独特风景所吸引;海边的酒店都以白色的基调为主,建筑风格也延续了当地特色,所有的酒店都面朝大海仅一步之遥。海边的咖啡馆;坐着,或是躺着不同肤的游客,热了,跳到海里泡一泡,累了,再上岸打个盹。他们有的从约旦经过此地前往开罗,有的专门过来学潜水,也有的一直居住在这。之后我每年都回来这个地方,每次的感觉都不一样,而真正让我爱上这个地方,却是这两年来,在这个小镇上遇到的旅居者。自2011年动乱以来,Dahab的游客一直在减少,海边很多餐厅都已经关闭,包括仅有的中餐厅,甚至一些酒店也常年没有游客。而这两年每次过来,都会发现在安静的街道上遇到一些欧美人;她们时而骑着自行车穿过,时而推着婴儿车散步,时而扛着潜水设备走过。多呆几天你会发现,你每天都会遇到同样的人。你感觉他们不像是游客,更像是这个小镇的主人。 今年过来,Dahab已是冬天,走在海边,刺骨的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两边废弃的烂尾楼有增无减,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商铺依旧开着。和别人泡咖啡馆不同,很多时候,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游客,我喜欢看一个事物,或是一个人发呆,比如海面上游泳的人,其中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从对岸游过来,由一开始很小的身影一直游到我们面前对发现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目测对岸到我们这边大概有1000米+的距离)她游到我们边上的时候,朝我打了一声招呼。聊过后。才知道她已经在Dahab生活了近十年,她来自加拿大,退休后就来到dahab当游泳教练;我问她为什么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呢,不想家么?她说;“儿女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的丈夫早已过世,我应该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简短的聊天后,她听说我在开罗生活时,她玩笑似的说了一句:Poor You,我当时窘迫地回笑了一句Yes。回到座位,发现有只猫儿已经开始分享我的食物了,这小猫调皮,怎么赶都不走。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声嗡嗡作响,有好几个未接。是公司助理打过来的,我一边回着电话一边看着小猫,它爬过栏杆,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趴在那儿盯着远处的大海发呆。电话那头助理交代各种工作繁琐,我却一直看着栏杆上慵懒的小猫咪。 第二天,我一路骑着自行车往小镇的泻湖(Lagoon) 地区走,Dahab镇上只有一条临海街道,而中心位置有一座标志性的木桥,那儿是驴友们集合点,木桥把小镇左右分开,两边都是餐馆和酒店。我习惯性往街道尽头的骑,越远越是荒芜,酒店和餐厅也稀少,而海却看起来更广阔无垠了。我时而停下来,拍一下路人,我用微笑回应着他们的问候;拍一下咖啡馆里面的工作人员,他们在空无一人的咖啡馆里面认真的打扫;拍一下早已被海风腐蚀的路灯,拍一下海对面的连绵起伏的西奈山,在刺眼的阳光下,它像一个使者,守护着这个小镇;拍一下住在这儿的旅居者--Christina 瑞士人;也许是巧合,当我经过一排破旧的房屋时-更像是被遗忘的酒店。在一处屋子的门口,有一辆自行车,阳光下面的桌子旁,坐着一位带帽子的老奶奶,她似乎在写东西,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我很想立即按下快门,记录这个画面,出于礼貌考虑,我主动和她打招呼,然后聊了一会。她是两年前来到这里的,一开始是她女儿过来旅游,然后回到瑞士后告诉她:“妈妈,你一定要去dahab,你会爱上那里的.”她听了女儿的话,两年前就来到这儿,女儿再带着女儿,祖孙三代,三个女人,生活在这个小镇上,一呆就是两年,主要靠经营一家潜水服务中心为生。她说:“你相信么,在这里我更有家的感觉,这个小镇上几乎每个人都相互认识,大家每天都会打招呼,有问题大家都帮忙,这里的海和风吸引着全世界的潜水和风帆爱好者,它更像是一个地球村。” 她说完继续写着,突然一阵风吹过来,把她的写的纸片吹走了,这里我才发现她是光着脚丫的,而且穿着最简单衣物。我走过去,帮她一起收集好纸片,也许我该问一下她在写什么,我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坐在一旁,听着海风拍打着海浪的声音,她手下铅笔在纸上唦唦作响,我想她一定在写开心的东西吧。挥手告别时她说了一句:“你要告诉更多的中国人,现在Dahab很安全,欢迎大家来。” 晚上回到酒店,院子里面一堆人在生火准备烧烤,旁边放着各种跳舞的音乐,我被拉着加入其中。同住酒店有各国的游客,大家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一边吃着烤肉就着啤酒,或是让我想起一句台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人生一大乐事” 我不胜酒力,没喝两口,脸红头晕,却听着他们分享着今天的潜水生活,以及看到各种鱼儿。她们看着木纳的我,笑着说,summer ,忘记开罗好么,也许酒精作祟,我脱掉风衣,穿着短袖在寒风中和这群不同肤色的驴友们一起放肆地扭动着身体,跟着音乐狂吼。我们用歌声回应着海浪,用篝火回应着漫天的繁星,红扑扑的脸蛋带着笑声。两年来,我第一次这么尽情的跳舞,第一次这么尽情着畅怀所有,我甚至忘记我的工作,忘记家在开罗,这一刻我只想做真实的自己,而且我喜欢这个自己;开心,跳舞,喝酒,聊天。这些年,我遇到过很多喜欢的人,却从来没有像喜欢自己一样开心,真实。我也有见过很让自己讨厌的人,可是此刻那喜欢的,讨厌的,都好遥远,远到我早已尽忘记;喜从何起?恨又从何而来;或是又离我很近,近到我感觉喜欢的人就在旁边,讨厌的人又逐渐被喜欢。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茫茫宇宙,一个人,一粒尘埃,一颗星球,都是独自漂泊的个体。肉眼所不见的往往是真实,唯有那些触动你心灵的,好比那窗外海浪声,声声划破咸腥海风,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哭泣,但你知道,再大狂风暗涌都终将平息,光明也终将在抚平浪潮从海平面破晓而起。也许我哪一天我也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在这个小镇里坐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