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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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轩寒冰
去万象很麻烦。
因为没有铁路,机票又贵的吓人,只好采取分段前进的方法。先由曼谷搭夜车前往泰国北部与老挝接壤的廊开市,然后步行几公里,到达湄公河畔的泰国边境,办理出境手续之后,乘坐海关大巴经过友谊大桥到达对岸的老挝海关。下车后首先递过护照申请落地签证,然后是漫长的等待。一小时后终于拿到签证,于是随着人群过了海关,找一辆三轮车讲好价钱,又忍耐了近一个小时的颠簸和尘土,看见周围的民房多了起来,道路也逐渐光鲜,就知道到了万象。
与一路上经过的其他城市的霸道张扬相比,万象朴素的有些出世脱俗。由于老挝是东南亚唯一的内陆国,经济发展也很不顺利。因此成为世界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但当地的纯朴民风得以完好的保存,成了印度支那地区最为自然宁静的地方。
万象的市中心是一座凯旋门,似乎比巴黎的还略大一些,建筑样式带了浓郁的老挝风情。据说建造凯旋门的混凝土来自美国的援助,本应用来建造一座新机场的跑道,后来当权者认为万象需要一座标志性建筑,所以硬把建设机场的计划取消,用这批混凝土修建了万象凯旋门,因为这里被很多人称为“垂直跑道”。凯旋门修的很雄伟精美,围绕的广场也干净开阔。这里本应是表国家的脸面,却让周围的破旧房屋在对比之下更显破旧起来。
交一点钱,就可以从凯旋门侧面的楼梯上到顶端的观景台。从高处向四周眺望,极远处是一条浓重的黄色,然后间黄间绿之间逐渐有了房子,慢慢的形成了城市的形状。那条黄色便是湄公河了。临着大河的城市通常都有一丝女性的温柔,万象也不例外。城市的轮廓只有微微的起伏,并没有任何高层建筑。屋顶大多都是火红的,时间长了,就被老挝的阳光和雨水渐渐浴成稍稍鲜艳的粉色,三三两两淹没在浓密的树丛中,如同一个两腮微红的农家少妇,既是青春的形象,又有艰辛生活的真实感觉。
万象是个袖珍型的城市,连街上的汽车似乎都比别处小了几号,没有什么气派可言,连塔峦也是一样。塔峦是老挝国旗上的标志,整个国家威严的象征。远远看过去是一篇辉煌璀灿,待走近之后却成了可笑的镀金火箭的模样,远比不上仰光大金塔的千分之一,也没有特别繁复的装饰。当时是正午,塔峦金色的身体如同包在火里,我站的很远,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光芒和炙热。塔峦四周几乎没有人,三三两两的野狗径直走过去,然后趟倒在平地的中央,皮毛被佛光抚摸的光彩夺目。
万象城郊有个著名的佛祖园,曾经是一位华商的私人花园。园内的塑像诡异而又宏伟,据说创意来源于他的梦境。去佛祖园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渐渐的连方向都摸不清楚。我缩在车里乞求云开雾散,没多久天也果然就晴了。
园子依然娇小,但是有了佛祖,不尤得就高尚起来。其实塑像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但是长期受热带气候的侵蚀,颜色和形状都不约而同的古朴了起来。花园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卧佛,形状有些扭曲,但依然有无尽的尊严和沉默。很多塑像的手臂都伸向天空,优美的弯曲出舞蹈的图案来。眼睛是两个水泥的空洞,也就没有了乞求或者崇尚的目光。
一些人在角落里点起檀香,嘴中哼着一种莫名缥缈的曲调。这时候有一群小和尚打闹着进了园子,我站在一座塔上看下去,满地都是橙红的袈裟,如同泥土中瞬间绽出的花朵。花朵旋转,时而聚合,却又突然分散来撒的满地。在印度支那停了大半月,还是第一次听见爽朗无邪的欢笑。有个小和尚的袈裟松了,于是用嘴咬住衣角,认真的重新把自己裹起来,姿势优美的如同骄傲盛开的天堂鸟。
我突然有个如释重负的感觉。在万象,没有阴影,阳光很平均的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 有一些微风贴着地面慢慢扫过,把小和尚们的笑声带到万象的每个细小的角落。太阳正在缓缓落下,给那些手臂舒展的雕像镀上转瞬即逝的金色。于是由微风领头,世间的一切都在舞蹈。
想起尼采的一句话,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活的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