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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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子弹
最该去旅行的年纪都挥洒在鸡零狗碎的警察生涯中了，最终只剩下一堆有假难休，无处可去的叹息。当终于可以再次出发的时候，却是老之将至。相对于那些狗血的生活肥皂剧而言，任何一点波澜都成为乏味人生的救命味精。在谋划之中，我想了无数的借口，换取这6年来再一次的出发。最终还是依靠没日没夜的赶做皮包，打动了老婆，得以动用麻将桌上挣回来的私房钱成全旅行。虽然她总是不能理解，但一贯能够体谅。已婚男人最大的悲哀不是责任的累积，而是梦想的困顿。那颗偶尔想要自由的心想要变现，跟期望彩票中奖一样的困难。跟团出游向来为我忌讳，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别人带着换地方消费，跟旅行毛的关系木有。我也没有看攻略的时间，更没有那个心情。我甚至没有详细的行程，我只是想走。当请假条批准下来的时候，离我出发也就几天时间了。我唯一做的准备就是去买一堆一次性内裤……背了个小包，径直登上去成都的飞机。
D1日，成都锦里。去拉萨之前，特地拐道成都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的南航积分刚好够兑换一张去成都的机票。既然能顺道瞻仰吃货们的圣地，何乐而不为。我的整个童年都是随着当兵的父亲在四川度过，但离开之后，就是三十年的割离。再来虽然不为记忆，但总算童年的重温。下飞机已经是晚上，两眼一抹黑，幸好遇到热心妹纸带路，顺利找到躲在武侯祠巷子里的青年旅舍。后来我才知道，当然住在这里的还有我后来会在加德满都遇到的阿丹。所谓的巧合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在成都同一件旅店遇不到，在拉萨也是同一件旅舍没遇上，但终究在加德满都遇上。这个按下不表。梦之旅旁边就是大名鼎鼎的锦里，人潮汹涌的商业氛围不是我的关心，面对一大堆美食松开裤腰带扫货才是要义所在！6年前背包行滇藏线，多次遇险（没想到这回也是），曾大言不惭的跟同行的驴友tree new bee，将来要把川藏线也走一遍。豪言犹在，勇气不存，早已经没有走的那个信心。只能灰头土脸的在锦里，做一个脑满肠肥的吃货。
D2日。宽窄巷子。在宽窄巷子的一个大碗茶店喝茶，贵得极其离谱，当下就意识到这和丽江那些酒吧一样，打着文化的旗号，贩卖千篇一律的雷同。真正的成都，在我匆忙的行程中，注定见不到了。以前在股票论坛上曾有个股友，也是个略显2B的文艺青年，不止一次的跟我吹嘘所谓的春熙路爱情故事，但到了才知道文艺青年的回忆不过是不带纸巾的恶性自撸。美女不多见，大妈一大堆。人潮汹涌之中，有的只是水泥森林的无奈。在宽窄巷子和春熙路共计扫荡小吃店14家，基本达到扶墙进扶墙出的吃货要求。路过九眼桥的时候特地瞻仰了一下传说中女汉子强暴男人的地方，唯叹斯人已逝，良辰不再。
在武侯祠遇大雨，在刘备神道碑前躲雨，才发现这个卖草鞋的皇帝是真节俭，神道居然只有短短的十来米，墓简陋得就一个土包，还是清朝人给加了石头围起来。跟隔壁土豪刘湘气势磅礴的墓相去甚远。因为篆刻印章一直师从陈巨来先生的风格，而陈巨来先生又为艺术泰斗张大千刻过好几方私印，所以特地去人迹罕至的省博看张大千真迹，山水画倒是不怎么感冒，大千盛年时倾家荡产远赴敦煌临摹的诸多原汁原味的壁画却倍感震撼。尺幅超大，颜色艳丽，视觉冲击强烈。所谓宗师，此之谓也。
回到青年旅舍，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涂鸦，几乎全是花痴们的淫声浪语。这是每个青年旅社都躲不开的顽症，或者说也是特色。谁让这个世界需要抒发情怀的贱人那么多呢。难怪子曰:明骚易躲，暗贱难防。整夜不知为何，无法入眠，一直睁着眼睛到凌晨4点，要赶飞机了，只能出发。之所以订红眼航班，倒不是贪便宜，纯粹是为了赶在尼泊尔领事馆开门前到达，据说他们每天只干两个半钟头的活，上午两个钟头，下午半个钟头。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D3日。拉萨。成都遇雨，一到拉萨又飘雨，尼玛这是萧敬腾附体的节奏。一夜不睡，下了飞机直接导致高反，头脑昏昏沉沉。从此高反伴随了我在西藏的整过行程，真是不弃不离。来不及找住处放行李，直奔尼泊尔领事馆等签证。一个辽宁的家伙看见我的申请表格上满满的英文，羡慕的说，大哥，你这英文太牛了！我故作不语，深藏功与名（其实哥早就在广州填好了）。要寻找一路的伙伴的话，根本不需要在网上，在领事馆才是最好的地方。根据各自需求自行组合。正好遇到3个已经包好车的妹纸举牌求同行，3天后包车出发。算了下行程，也差不多，立马入伙，虽然事后这又是杯具的开始。但妹纸拉我入伙之后就对我不管不问了，叫我等通知。我这才意识到她们纯粹在凑人头，摊费用呢，心底完全没有团队的概念。本来久居广州，我对接触过的广州妹和香港妹的印象一直就不好，这回就更加恶劣。虽然这种印象到了定日有所改观，但却已经大难临头了。这是后话。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对拉萨还算轻车熟路，拖着行李直接入往东措青年旅舍。幸好久在江湖漂，结识几个朋友还没有什么问题，同房间遇到个广州摄影师小杨，趁放晴在大昭寺附近一起取景闲聊。川流不息的朝觐者充分说明，信仰有时候就是一种伟大的强迫症。不断重复之后，成为宗教。
小杨推荐我去大昭寺附近久负盛名的玛吉阿米吃饭。这个地方特别之处不在于吃的，也不在于到处可见的涂鸦本，而在于拼位。一张桌子你就算先来也不能全占了，后来者可以拼位。这种做法对于单身男女堪称伟大发明。我和小杨一进去就跟长春美女小含拼了桌。闲聊中，小含抖出个理论：来拉萨的单身女人通常符合三失标准：失恋失业失心疯。小含混在娱乐圈，背景略显复杂，言语虚实难料，但却是我此行遇见的最有旅行状态的姑娘，吃饭喝酒聊天逛街都比较自然，没有哼哼唧唧欲说还休的那些不痛快。晚上准备拼酒，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安静的酒吧，加上高反作怪，只好作罢。
D4日。色拉寺。旅舍楼下就是一个酒吧。夜里一个本地土豪不停的用藏语唱《东风破》，听得我肝胆俱裂，几欲吐血，高反继续加重，无法入眠。跟同室的一个同样高反的好基友不知何故就谈起了西藏问题历史成因。这个话题我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四处找资料研究，还长篇大论的写过一篇不能见天日的雄文，不谦虚的说开个讲座那是够了。我随便抖了几段国内很难听到的黑色历史给他，他吃惊不小。我说如果你喜欢历史，那一定不能看教科书，真实历史最好问维基。很多人了解的西藏不过停留在美景的层次，而那些美景之外的岗哨，才是真正的隐患。
3个约好的妹纸杳无音信，我也不想找她们。要不是考虑信守约定，真想甩开她们自己出发了。早晨在大昭寺广场的纲吉餐厅天台喝酥油茶，晒着太阳，懒得几乎无法动弹，等小含和小杨去逛大昭寺。午后3个人一起赴色拉寺，在主殿前人品大爆发，阳光普照之中居然飘起了大雪，这种不搭界的神奇景象想都没有想过！白色灵光，暖暖阳光，真是永生难忘。在主殿正好遇见喇嘛们用膳，真是辛苦，连碗都木有，一个人拿着个塑料袋，分点饼之类的就过了……来西藏逛过那么多庙，在小含的提点下，这次才真的学到了拜神的一整套规则，怎么给钱，怎么献哈达，怎么添酥油……这些在普通信徒看来非常普通的东西，其实才是所谓的文化。旅行要了解的不光是风景，而是别样的生活。
间歇随手也给小含妹纸拍了几个片子，不愧是专业模特，一举一动，无需提醒，镜头感超强。在色拉寺独具特色的辩经院听辩经，看着这些面态憨厚的喇嘛们面红耳赤的手舞足蹈，突然间就有种无法言说的小感动——不管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你足够投入，总能找到乐趣。太多的疲惫只是因为，我们本身并不是真正有趣的那个部分。
晚上吃饭再也受不了藏餐左一个右一个的牦牛肉，专门找了家川菜馆大快朵颐。跟小含和小杨讲述当警察时候的搞笑往事，瞬间觉得年轻了不少。夜里3个人在出名的“念”酒吧血拼，白天还是小清新的小含终于露出了在娱乐圈混的凶残面目，加上小杨助纣为虐，玩骰子玩得我毫无脾气，虽然哥在广州也算是久战无敌手，但那天敌军确实太强，运气也确实太差，惨败而归。
D5日，哲蚌寺。继续高反。脸上暴哂之后开始脱皮，好在脸皮厚，脱几层也无妨。旅店的藏族妹纸一大早就哼着小曲冲进房间打扫，完全无视横在床上的我，幸好哥没有把裸睡的习惯带到拉萨……小含的行程已经结束，要离开拉萨。去机场前听说我高反，特地过来送药，无以为谢，只有把自己做的手机套回赠。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中午终于和几个拉我入伙且就住在同一间青旅的妹纸见了个面，确定一下行程，要走了我也没记住她们稀奇古怪的英文名字。下午挣扎着爬起来，思来想去，啥神都可以不拜，这财神不能漏了……还是去扎基寺拜财神。门口一堆伸手要钱的藏族大妈。虽然布施我也愿意，但强行索要素来让人厌烦。给一两块不行，还得给十块的。你们真是佛教徒吗……这个小庙拜神很是奇特，进门先要烧一把艾草之类的东西，进贡必须要用酒，你得买一瓶酒，到里面直接交给喇嘛倒了，整个庙里到处弥漫酒味。财神爷造型也很奇特，清一色印度教多头合欢状的神像，爱喝酒也就算了，这合欢造型尼玛哪有财神的风范，爱神还差不多……一时间感觉风中凌乱。出门又想起哲蚌寺。07年第一次来拉萨的时候，我踩着单车去过，还带着法国好基友阿诺逃票，结果未遂，被售票的喇嘛们追得漫山遍野狂奔。这回必须正明光大了结心愿。直接打的赴哲蚌寺。四点入寺，竟然空无一人！哲蚌寺也算藏区首屈一指的大寺，但我进庙后全程不见一个喇嘛和游客！空山回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莫名惶恐，无以言语。回来打不到的士，勉强挤上一辆公车，一位藏族大娘指着我打开的衣服口袋嘟囔，我半天才明白她是提醒我防盗，顿时一股暖流。明日将离拉萨，有些小挂念，永留于此。再见，拉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