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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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景胭
我觉得大家完全可以当笑话来看。
这是两年半前的旅行,得从我和朋友小护士在泰国涛岛分开之后说起,她一直想知道我离开她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故事。但我根本就是泛泛之旅、没有做过攻略、没有明确目的地、没有时间、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这不管是当时刚旅行完还是现在,我都没脸作为攻略贴在这里给别人什么帮助(但我还是不要脸的分类在了游记攻略里)。只是因为有人今天要离开这里,我也就突然想留下点什么。也是给自己。
(首先提醒,这趟旅行里的很多做法都只能是当时的自己才能做,因为之后和常在路上跑的人提起,他们都告诫我,仅仅只是当时我的运气比较好而已。)
2012年7月,我没有明确目的的跟着小护士一路从澳门到泰国,计划一起走完马来然后回家。7月下旬的时候我跟着她在涛岛,她继续升级她的潜水课程,我闲着没事学游泳,最终,在各方不懈努力之下,我终于达到了可以仰面浮在水面等待救援的水平,也已经把周围能浮潜的点都浮了一遍。然后,她告诉我,她准备留下,至少一个月,我有2个选择,要么眼睁睁地看着马来签证过期留在涛岛,要么一个人走。这件事大概纠结了2天。其实,她那么凶我根本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我觉得她要是在海里发脾气,鱼都会被炸起来暴毙在沙滩上 ,可是可是,我英语差到没朋友,简直就是文盲没念过书,我一个弱女子 难道要继续到处说我会Thai Box这么瞎的谎话来防身吗。但是,与其被炸起来暴毙在沙滩上,不如博一生死。
(说点有用的,潜水课程有一关是在海底摘掉面罩保持十几秒的样子,我到了水下就会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有人跟我一样的,还是买个保险再去学。涛岛的潜水课程据说是全亚洲最便宜的了,不过我在亚庇问到的价格差不太多。)
[泰国境内]
艰难地用手语+眼神+面部表情+单词买到的从涛岛到马来槟城的车船联票,当时价格记得是1500多泰铢的样子。从涛岛到春蓬的快艇,一半的白种人都在外边晒太阳看风景,坐里面的都是很自觉已经不能多晒的“心里亮堂”人士,从岸上开始,我看到一个华人面孔就上去问where are you from? 满心期待能遇到一个会讲中文的人来告诉我,这路,该怎么走。可是最后连一个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北京人的女孩子都冷冷的丢给我一句:NewYork 之后,我对这艘船失去信心。
所幸的是,上岸之后有双条车接驳到春蓬火车站,路上不用说话。
到春蓬的时候天还那么亮,晚上10点的火车,可向来晚点的泰国所谓快车到了午夜12点才到。在候车室里遇到了浮潜结识的一对好心母子,帅气的儿子频频跑出去呕吐,他妈妈告诉我他胃不舒服,我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怎么表达和帮助,他妈妈说没有关系,他没有大碍。我曾是护士,可是妇产科的,但即使这样,也应该有办法对不对,但当下,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看着他难受。
他们的火车在我之前,他们去曼谷,曼谷可比我有用多了。12点的时候,候车室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我也没有撞到一个会讲华语的人。
主要的故事是从火车上开始的。
泰国快车虽然慢,但是卧铺真是让人赞不绝口。半夜12点上车,所有人都睡了,我爬到上铺以后,把所有能盖的都盖到身上,还是觉得冷得不行,这电大概是免电的,不要钱。然后觉得,我的未来就是梦,如果像这样一路下去不说话,我能撑到什么时候,还回不回得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下铺和对面下铺的人聊天声音闹醒的,清清楚楚的听到港台口音的普通话:“你上铺这个人好象是昨天半夜上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如果是妹子就好啦”
“你做梦啦”
我强压着狂喜的心情,弱弱地拉开帘子,遮掉脸多余的边缘,说:“没错,就是妹子”
爬下床的时候,紧挨着的隔壁上铺也爬下来一个人,帅得倒吸一口气,再次压住心中狂喜,我的隔壁居然睡了个那么帅的帅小伙!为什么我没有趁黑爬错铺!
后来发现,半个车厢的人都会中文,或者说,不会中文的都不好意思出来现,顿时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我的下铺和对面下铺是一对情侣,马来华人,刚大学毕业,去泰国毕业旅行,然后回槟城。男生是槟城人,女生是沙劳越的,表姐家在槟城,考上大学以后才离开沙劳越,她说刚上学的时候大家都问她,她们是不是住在树上的。(沙劳越是半自治州,很多婆罗洲的土著少数民族聚集,外来入侵的马来穆斯林、印度、华人都不兴也不敢去那儿,时间长了,就连他们本国人都觉得那里都是与世隔绝的土著人。)对面上铺的是独自旅行的香港姑娘,香港念完大学去了越南实习一年,实习结束,从越南柬埔寨老挝穿过泰国去马来,很黑很瘦很小,短发,话不多,对大陆人持有成见(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隔壁的帅小伙是鬼子来着,我也瞬间对鬼子没了成见。小伙和我同龄,在日本念医科,现在休学一年想游走世界。没人知道我当时多想说“不如我们医生护士相伴走天涯吧”,哪怕组成医疗小分队上山下乡普度众生也好啊(我之前忠贞不二的要和留在泰国的小护士组成医疗小分队无国界的)。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他的这些都是我在刷完牙洗完脸回来之后那些早就凑到他身边的东北大妈们套出来的,我大中华帝国人的能耐绝不是一个义乌和老干妈可以概括的,这样优秀的民族血统是根本无法抄袭的。瞬间我觉得,我的未来不是梦了。
棒子大叔人很好,会中文,在北京一所大学做老师,带研究生,但他又不承认自己是教授什么的,就说是普通的老师然后憨厚地“呵呵呵呵”。给我看他女儿的照片,说很多他和学生的事。我早上拿着从涛岛买的方便面去找热水,一圈下来没找到,回来看到座位上有一包饼干,沙劳越的姑娘说是韩国大叔给的,估计我找不到热水,没东西吃了,然后也给其他人都各发了一包。感动到差点没哭,觉得这简直就是雷锋车厢了,然后再去到另一头找热水,一个会一点中文的泰国僧人带我去泡泡面,快打开热水龙头的时候,一个娘气到真心怀疑他是没做好的人妖列车员伸手问我要钱,20B(泰铢念bar,写起来就是฿ ),僧人摇了一下头就走开了,然后我摸出20B,用不差钱的眼神告诉他,这是姐施舍给你丫的。
2块左右的泡面,泡了20块钱的水。
从泰国陆路进入马来,火车会在边境停下,检查车厢,取掉多余的车厢,最后剩下两节,乘客拿着所有行李去办入境。据说很多年以前持中国护照的单身女性陆路进马来很容易被拒绝入境,关于这个问题我在涛岛问了在那儿做潜水教练一年多的北京女孩儿,她说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也要看运气,她当时被人家刁难了几句,但也放行了。
然后火车停下,他们说要收拾所有行李下车的时候,我当时心理状态就跟偷渡客一样。那个东北大妈团里都算是知识分子,一行十几二十个人,还有年轻姑娘和壮年先生,也没几个会英语,基督教会的,一路从北京南下要去马来传教。我偷渡客的心情紧张得不行,传教的年轻姑娘在我后头一直说主的伟大,可以救赎我,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事,只要诚心忏悔就能被原谅。我对所有宗教都有敬畏之心,而且我常觉得每个宗教都说得挺有道理,可话到了姑娘嘴里,就好像我要是杀了人,去忏悔也能被宽恕。就这么一直嘚不嘚嘚不嘚了十几分钟,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轮到我了。
大概就像是小小的售票亭,里头的人问我来马来干嘛来了,我说旅游,他翻了翻我护照,再翻了翻眼皮,又问我,干嘛来了,我一下子心虚了,但还是坚持,旅游。然后他就让我按2次手印,算过了。心虚单纯是因为我以为我语法有问题给祖国人民丢脸了。马来入境不需要填写表格,只要留下指纹,说起来要比填表格更方便和有用,需要的时候一查就能查到某个人的所有信息,可今年这飞机出事儿怎么好象一点用都没了。按了指纹就开始安检,然后愣住了--没有机器,两条安检通道各配了一个人和一张茶几,这也太寒碜了,我大中华帝国每个地铁口都配着一台机器两个人。每个人都把行李打开,翻箱检查,看着隔壁正在安检的那个日本帅哥打开了他的超大登山包,让他们到处翻。我包里带着两个月量的卫生巾(朋友小护士说,在外边,女性个人用品可能不一定用得习惯,容易过敏,最好自己带),迟疑了片刻要不要打开,然后那个安检大高个冲我笑,失意我可以直接走了,我瞪着眼珠子张大鼻孔愣着不走,他继续笑,说不用检查你可以走了。大家可以脑补一下,我长得多么无害又善良。
多么复古又实用得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