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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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巴克Bark
前言“中流”这个词，在日本更多意味着“中坚”、“中产”。日本有个说法叫做“一亿总中流”（いちおくそうちゅうりゅう），说的是昭和时代伴随着经济奇迹而来的一种普遍国民意识，当时日本九成左右的国民都自认为是中产阶级，生活富足，崇尚消费，而整个日本也在这种昂扬的气氛中昂首阔步迈入世界上先进国家的行列。平成年代虽然经济泡沫破灭，日本陷入长期的经济低迷，但是这种“全国皆中产”的意识仍然广泛存在，绝大多数日本国民仍然维持着极高的生活水平，而日本也仍然是世界上各方面最发达的国家之一。而在中文里，“中流”指的是河水的正中间，也正是水流最湍急的地方。波涛汹涌，险象环生。船行至此，最容易被奔涌的洪流所操弄左右。在我看来，日本正是这样一个处在东西方文化两股水流最湍急交汇处的国度。自有文明以来，因着地缘的优势，先是派遣无数使者僧侣商人，深入学习中国的传统文化为己所用；近现代以来，在目睹了清廷是如何丧权辱国之后，又风头急转，开始发奋图强、如饥似渴地学习西方现代科学技术。大概也是因为身处其中的水流总是太过激烈的缘故，日本人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很极端。这种极端，一方面表现为一种好的偏执，学什么都一丝不苟，学就要学到十足，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成为东亚第一个现代国家，成为现代历史中国际舞台上的一股重要的力量；然而大概也同样是因为这种极端，在此之后日本又迅速走偏，急速发展的社会步入军国主义的深渊，走向了文明的反面。如此种种，也正是今天在评价日本时，人们表现出或赞赏，或痛恨，或羡慕，或不屑种种复杂情绪的根源。现在中国人去日本玩的时候，很多都会赞赏日本的干净、整洁、高度发达以及井然有序；同时还有很多人对日本人对各种文物古迹的精心保护和修缮大为感慨。前者随着国内各主要城市的基建完善，好像渐渐变少了，顶多是感叹一句“干净是真干净”（——“可是垃圾也是真难扔啊！”）。而后者中的“佼佼者”，则会在各种微信营销号里发各种文章，宣扬神马“汉唐在日本”、“日本保存着汉唐文化的精髓”、“一千年前的中国第一大城市，竟然在日本保存如此完好”……简直就是强逼着所有国人集体赶去日本认爹。我倒是觉得，如果看到的只是这样似乎还是有些片面，因为日本的现代化，与传统意义上西方欧美国家的现代化明显有别，更像是一种东亚式的现代化；而在对传统文化的保存和发扬方面，日本堪称东亚文化圈的桥头堡，其推广的力度和影响力之大，让很多老外简直要以为日本传统文化在历史上的影响力可以和中华传统文化相提并论。所以对于去日本旅行来说，如果只从自己习惯的角度去观看，无论这角度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都很容易习惯性地忽略掉日本与己方相似的一面，而又把不同的一面简单粗暴地归结于完全是另一方影响下的结果，从而忽略掉日本这个夹在两大文明交汇处的国度，其实一直都是在习惯性吸纳东西双方文化，而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激烈对撞、互相补充而渐渐沉淀下来形成的日本文化，其实有多么的特别。就个人体验而言，在欧美社会呆了这么多年之后，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他们那套行事逻辑。现在再次回到亚洲文化圈，竟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很多东西多年浸淫其中的时候无知无觉，时过境迁之后才发现需要重新认识；而从前习以为常的点点滴滴，换了一个角度之后却看出了大大的不同。历史的洪流冲过，遍地都是过往的遗迹；文明的激流碰撞，使得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短短两个星期的旅行，激活了大量的回忆，和着眼前的风景，以及书本上获得的一些浅见，糅杂成现在这篇游记，谈谈风光，风俗，一点点的历史，还有一直在心里念叨的古建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