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充满戏剧性,我也没想到竟然睡在这张床上。到达埃塞,在边境的小镇住了一宿,我和李新咏就马不停蹄的赶到gondar,离边境最近的一个看起来有网的城市,只为了能在除夕的晚上给父母报一声平安,过一个好年。两天没网的日子,父母刷不到我的朋友圈肯定会有所担心,尽管没网之前已经告知他们,不过我还是千辛万苦的换了好几辆车,找到了网络。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的方法就是时刻跟父母保持联系,有网的日子每天必须一个语音聊天,每次不少于十五分钟,尽可能的把担心降到最低。可,网上充斥着太多在埃塞被抢的例子,同样走东非路线的朋友各种提醒,刚入境就感觉所有的黑人都盯着你,再加上先入为主的观念,对每一个黑人都开始有所防备。到达gondar已经是傍晚,这个城市看起来公共设施如此完善,却没有手机网络信号,也就两三家酒店有Wi-Fi还贵的要命。臭不要脸的背包客,只能去蹭啊,跟家里人报平安最重要啊,脸有什么要的。视频聊天,收红包,深夜找了个地方喝酒。之前都是穆斯林国家,除夕有酒也算过年了。酒过三巡,找个地方搭帐篷,第二天中午才醒。本说找个网吧设计下野蛮行走这个公众号的排版,再顺便把近几天拍摄的素材拷贝到硬盘里。找了整个城市才发现两家网吧,要么准备打烊了,要么已经断网了。看了看表,才指向八点钟的方向,找地儿继续喝酒吧,昨天去的老地方还不错。酒刚喝了半瓶,一伙计过来说这地方有床可以睡觉,只要多喝点酒免费提供。我俩就又点了第二瓶,还没等喝完,伙计又过来说要打烊了,带我俩去看酒店。才明白过来,不是免费提供住宿,是免费带我们去看住宿,明摆着拉客呀。拉客这事没毛病啊,但是屋里几桌还在吃饭,并没有打烊的趋势,几个意思。我俩也不想多待,收拾东西要走。伙计见我俩有帐篷,立马改口说,院内搭帐篷200镑(相当于40人民币)。我心想,去你麻痹的吧,外面的酒店也就一百多镑,这是存心坑钱啊!不想多说,立马埋单走人。找零后李新咏发现伙计多找了20镑,立马还了回去。以为这样的心善能换来好的结果。谁知,当我拿着未喝完的啤酒瓶走出大门,却被伙计叫人过来呵斥。酒瓶不能拿走,拿走需要付30镑。我心里确实有点火大,一瓶啤酒也就12镑,酒瓶带走却要付近三倍的价钱。这存心找茬啊,争吵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喝完给他扔院子里。没想到刚还凶神恶煞的伙计立马追过来讨好的说,你是good man,goog man,你要不要fuck?说完还不忘抛个媚眼,手里做着动作。我竟然好奇的臭不要脸问了问价格,才300镑,相当于60人民币,太便宜了,肯定有病,不嫖。扭头就走了,对这个城市的人心生厌恶到极致。没走多远,马路边晃荡的三五人围上来问,where are you going。估计又是一群拉客的,我俩没好气的往前走。却不曾想,这群穿着跟乞丐似的人们,拿着拐杖从四海八荒聚集过来,人越来越多,互相交头接耳往我俩方向涌来。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要被抢劫了,赶紧假装没发现似的往亮灯的商店走。妈的,商店关门了。乞丐站在远远的街角一字排开详察我俩的情况。眼看商店对面是铁门紧闭的大户人家,只能去碰碰运气,敲门。铛铛铛,没人应,铛铛铛铛,加快节奏,铛铛铛铛铛,五个乞丐已经开始往这边挪动脚步了,还没开门。我捡起脚边的一大块石头,反手藏在后背,跟李新咏说,咱俩放松表情,就当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缓缓最坏的结果。完了,他们走近了,四人拿着拐棍,卧槽,居中那个戴帽子的老头,长袍里竟藏着非洲之王AK-47。卧槽,想怎样!我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接下来的画面,我俩被抢的连内裤都不剩,或者会被先奸后杀抛尸荒野,就是没想到接下来的这一幕。为首的老头走出来,我表面乐呵呵的,内心在喊,别开枪,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却不曾想,戴帽子别着枪的老头拍着自己的胸脯说,good man。这距离才看清,老头眉目慈祥,面带善意,一脸真诚,旁边的四人见我手握着石头更是一阵大笑。画面转换的太快,我一脸懵逼。五分钟之后,我俩检查了为首的老头证件照,这些“乞丐”是城市的安保人员,担心我俩这外国人的安全一直尾随。执意拉着我俩,七八个人持枪护送到他们熟悉的酒店。现在躺在20元人民币酒店的床上,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不经热泪盈眶,感慨:我们遭遇一个“坏”,就会本能的排斥善良,同时也懂“好”无处不在,却又不能不去防备,这矛盾的心理,这就是人性。善良的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