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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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七小菇凉
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去了北海道游玩。在那里，春天才刚刚开始。北海道的海水有着十全十美的蓝色，四月的樱花也开得茂盛。食物中透露着独有的活力和生猛。到了下午3、4点，小城镇上的街道就已经安静清朗，放开耳朵还可以听见不远处大海的声音。原来短暂地住在海边，也真的算是个不坏的体验。登别室兰洞爷湖函馆小樽札幌-----------------------------------十全十美的蓝色---------------------------------- 站在地球的肩膀上母恋在室兰下车，我们去了一个叫做母恋的小地方，去看“地球岬"。据说”地球岬“的意思就是地球的边边，可以看到海面拱起的样子。于是有了上图。我站在公路上，看到远方的海面像一道斜斜的水坡立在眼前。我们的星球果然是个蓝色的圆球呵。想到初中时候的地理课，老师拿出一张世界地图钉在黑板上拉线喇叭的一侧，用教棒指着海洋的地方给我们讲解洋流。那折得发旧甚至有些断裂的地图，是我最初对于世界的认识。在北海道的一路都和海岸线为伴。在很长一段铁路上，我们的列车都贴着村落行驶，而村落贴着大海。我坐在车里隔着密闭的玻璃都可以听到海水的潮汐声。那么近。”和大海作伴，是真的要拿出生命的勇气吧。“渔家人依偎着的望不到边的蓝色宝藏，他们世代依靠为生的大海，却也不是只有慈祥一面的。战战兢兢的小村子一片连着一片，安静温顺。也许在世代与这片土地相处的过程中，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潮涨潮落，身不由己。----------------------------------海鸥掠过樱花林---------------------------------- 函馆的五陵郭漫天的樱花在樱花盛放的季节里，五陵郭的一切都是粉色的。一条细长的队伍排得笔直，原本卖北海道牛乳和抹茶冰淇淋的窗口，把所有冰淇淋口味都改成了樱花口味。（也有可能是莓子味，我只看了是粉色，没有尝到）博物馆门口的帘子也挂上了粉色，放眼望去好像他们把公园里其他颜色的树都藏了起来，或者都临时刷成了粉色。樱花林那么大，那么干净，那么甜蜜，映衬着树下发生的一切也都那么美满宁静。日本人举家七八口地出动，或者十来个朋友，在树下平整的草地上支起桌子，放上桌布和餐垫，架起烧烤炉，认真地烹饪。他们拿出小碟子小碗还有一瓶瓶调味汁，炉子里的食物摆得妥帖琳琅。家里的狗和小孩子在一边望着。坐在这样认真盛放的樱花树下，野餐也要认真准备才是。我不敢拿相机去拍，怕自己的冒失会给别人甜美的出游心情带来困扰。野餐的人们声音小小的，公园里依然安静。最大声的，莫过我的快门声还有樱花绽开的噗噗声了。----------------------------------也把旅途中食物的香气留在记忆里---------------------------------- 在小樽和函馆，我像吃着糖豆一样吃刺身。35元一条巨大的牡丹虾，要尝一条。15元一枚手掌大的扇贝，尝一枚。20元一只新鲜的海胆，渔民给你打破，餐具也不需要就直接吃起来，当然也是要尝尝的。还有各式的蟹腿，长长地执在手里一路走一路啃，心情就像小时候元宵被父母带了去豫园玩耍，手里拿着做成生肖模样的糖画一样喜悦。在北海道醒来的第一个早晨是在登别。我醒的很早，独自出门先转了一圈。遇到两个彬彬有礼的服务生试图和我说话，可我一句日语也听不懂，比划了半天还是悻悻回了房间。旅途的一开始，总是不太顺利的。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是在服务生送来早餐时。他妥帖地为我们收拾起床褥，搬来小桌和坐垫，然后开始熟练地将餐车上起码有20个以上的小蝶小碗往小桌上转移，摆出了一桌奇异的对称图形。“早餐界的满汉全席啊”chef是这样评价的。（上图）服务生在离开前，为我们一道一道揭开碗盖并介绍。鱼子、海藻酱、煎三文鱼、炖蛋、色拉、味增汤还有一锅昆布小鱼煮面。我其实是听不懂的，直到最后他打开两个碗盖并离开。那是两碗北海道产的大米饭，浓郁米香扑鼻而来。在这一刻，我想我的旅途开始了，因为我的身体至少已经有一部分，开始懂得了这个国家。这是一股东方人最熟悉的香气。大米的香气具有让人放松和安心的作用，因为那是每个人记忆中家的气息。在我生活的地方，如果一个人病得很严重，那家人会给他熬粥和米汤喝，因为那是最贴近身体的食物。只要他还能进米汤，那就说明身体还有康复的可能。大米，具有奇异的治愈身体和心灵的力量。一口家里带来的饭锅、一把大米，那无论旅人还是游子，身在世界何方，都可以从那锅米饭的香气里，得到些许对于思念的排解。而那口饭锅，就是旅人安放乡愁的地方。----------------------------------自然的恩赐，在这里显得尤为丰盛---------------------------------- 我对于北海道最初的好感，是来源于满街市的长脚蟹。在我生活的地方，这是昂贵的食材。而在这里卖的如此便宜，便宜得令人提不起吃的欲望了。北海道人在几乎所有的吃食里都放上了海鲜。我们吃过了点缀着海胆的炖蛋饭，吃过飘着海带的清汤面，还吃过撒了虾米的布丁。在去洞爷湖的路上，误了火车。我坐在候车室里板着脸（他看错时间，我生他气）问chef要了一些硬币去车站小卖部买零食吃。当我嚼着小鱼丝和扇贝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兴奋地挥着地图，“先别去了洞爷湖了，我发现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看大海和灯塔吧。”（就是图1的地球岬）“来了海边，就要去看灯塔，别念念不忘你的湖啦。”就像到了北海道，就得尽情地嚼扇贝和小鱼。这一刻的世界，是扇贝和小鱼的，误了火车的不快也烟消云散。：）----------------------------------温柔土地上的人们---------------------------------- 北海道是片安静的土地。最大的声响莫过于海浪拍打的声音和樱花飘落的声音。一些小城市，比如室兰，一整个下午都是宁静的。像一面平静的湖，只有在5点多孩子放学、大人下班时，会起一些微风吹过的褶皱。但也只是微风、只是褶皱，湖面还是云淡风轻的安静，人们之间的交流都在微笑和耳语里，显得亲切。在函馆的深夜，我们拖着行李去找寻预定好的民宿。深黑的夜里拖杆箱的轮子磨着柏油马路的声音显得越发刺耳，好像一直可以传到大海深处。我很内疚而小心翼翼地看着chef，他拖着行李，鼻尖冒出一点点汗，脸上也抱着一副对于这安静的夜有深深歉意的表情。那个夜里我躺在床上，四周那种安静，帮我回忆起曾经另一些住在异乡的情景。马路上偶尔有汽车开过，发出“沙沙”声。路上大概有减速路障，“沙沙”声中总伴有“咚”的一下，像一条蜿蜒活泼的小溪流经一块岩石发出的“咚”的一下。在欧洲旅行的日子里，也遇过这样安静的夜。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高得像博物馆的屋梁，总有3米、4米吧。在这样高的屋梁下不容易睡得踏实，太安静的夜里也不习惯。窗外有汽车声、偶有人高声说话、客厅有电视的响动，这样的夜才是最适合睡觉的。----------------------------------用太阳为你画一副像---------------------------------- 地球上的水，碧波荡漾，连成一片。地球上的光，闪烁流连，融成一网。这是何等的自由。在异乡最不感到孤独的时分，就是清晨和黄昏的时分。因为无论身处何方，晨曦和落日都是长成一个模样的。只有在这些时分，坐在小樽路边的长椅上晒太阳，也可幻觉迎面的风是从故乡吹来的。但也有梦醒的时候，那种旅途中突如其来偷袭旅行者的孤独感，是令人措不及防的。走进一个小酒馆或者小餐厅，你可以很迅速地从人群里找出那些独自旅行的人。他们的嘴唇总是抿着，甚至因为长时间的不说话而有些粘连。他们彬彬有礼，总是拿着地图，点足量甚至过量的食物。我也喜欢在旅途中一路追逐着光线前行，无论用步行、火车或者是飞机。记得自己多年前第一次坐飞机旅行，飞去另一片大陆，飞去另一个时区。那是一望无际的白天，飞机挣脱了黑夜，一直追逐着光明呼啸而去。后来我才懂得，那天在飞机上，我平白多出了六个小时的白昼。眼睛望向机舱外，漫长的蓝天白云里有一个鲜红的十字（当时乘坐的是瑞士航空）。从此我把光亮视作了上帝对于旅行者的恩赐，那些珍贵的瞬间，是奋不顾身也要拍摄的画面。----------------------------------时钟停摆的旅行---------------------------------- 电子科技发达的今天，旅行的趣味又变了一个模样。早几年去欧洲旅行，带着一张猎猎作响的铜版纸印刷的地图，折起来可以放在包里，打开却又很大。大大的地图往眼前一展，多有少年郎勇闯天涯的率性啊。也可以在旅途中寂寞的时候拿来做挡箭牌，挡住自己想和别人说说话的神情，把头深深埋在大大的地图里。出门时总是簇新的地图，随着一路的手汗渐渐变软，也会沾上各种食物的污渍、水渍、甚至撕裂和折痕。而在归途的飞机上，总会手忙脚乱将这张已经功臣圆满的地图胡乱塞进包里带回国，舍不得扔。即使带回家也舍不得扔，压在写字台的玻璃台板下，像一张小小的奖状被裱在了心里。这样的小小奖状，渐渐就多了起来。有时翻看那些破旧的地图，比翻看旅途中的照片更有趣味。“在这里我曾遇到过的帮我扛行李的大叔、在这里喝过一杯特别清冽的啤酒、在这里丢了钱、在这里睡了两个晚上、在这里和老同学碰了头、在这里坐上了夜火车。”很多自己以为早已不记得了的细节，其实都倒伏在地图上。一旦某日打开地图，它们又都站了起来，让我心生温暖。这样的趣味，在今天正在渐渐改变。北海道的一路，我们都不再依赖地图，而是转而使用谷歌导航。（也许前几年就有谷歌导航，但我一直不会用，如今有了chef，也都是靠他，只是我的地图再无用武之地了。）我们坐着火车沿着海边行驶，chef给我看他的手机，我们像一个小圆点在导航里缓缓移动着。小圆点移动的有点疙瘩和卡顿，像小朋友的玩具火车，颠簸地开在家里客厅的铁轨上。“在海边的火车里旅行”，这样浪漫的感受怎么只能用一个小圆点概括呢，我希望自己永远是个笨拙的旅行者。笨拙的旅行还在继续。穿过萍水相逢的夜晚，也有过悲喜莫辩的心情，却越来越能从这些陌生的片段里积累起对生活的勇气和热情。旅行，是让人看到世界的大、路程的远，和这平凡日子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