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一段旅行可以给人留下这么多。就像站在5700米的垭口时,呼吸跟不上、肺疼得要炸掉、眼泪一个劲儿流;就像在珠峰大本营的帐篷里听每个人讲自己的故事;就像最后一晚在大昭寺前,还没好好告别,一句“再见”突如其来。旅行总会有遗憾,每个人都要经历足够多的遗憾,才配拥有更好的东西。它不闪耀也不发光,它是我们一起走过的8天,一起爬过的垭口,一起走完的漫漫长路,一起睡过的帐篷。一直以来,西藏都没有进入我的旅行计划,虽然生活在四川,也去过川西,但对高海拔的天然畏惧和对这片土地自发的敬畏,让我选择了不去靠近。但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在遭遇了一些从未想象过的境遇时,不做点什么不敢想的事情,仿佛对不起老天恩赐的经历。从开始萌生想法,到踏上西藏的土地,前后一共十天,期间完成了机票、酒店、拼车、装备购买等一系列繁琐事务,因为我想好了,不仅要去西藏,还要去阿里,不仅要去阿里,还要去冈仁波齐。那时还没看过张扬的《冈仁波齐》;也没有去过那么高海拔的地方;更是没有一点户外徒步经验。人生的第一次有很多种展开方式,我做好了各种准备,却唯独忘记准备好一份承载“感动”的勇气。一路向西,去阿里在拉萨闲逛了四天,充分适应高原气候之后,才算是这趟旅行正式开始。转山,其实就是一步步走完环绕着冈仁波齐的一条路。之于我,转山路或许从拉萨才开始,但对于很多虔诚的信徒而言,可能是要花掉一生去信仰,去走的漫长路途。在踏上转山路之前听过很多很多说法:绕冈仁波齐一圈便可洗尽一生罪孽;绕十圈,就能在500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绕百圈,就能成佛。所以这里终年都有信徒,用一个个等身长头来践行自己的信仰。从拉萨出发,可以搭24小时赶路的长途巴士到塔钦,车费600+左右,或者找人一同拼车,一路看风景一路行。出发前,有先行一步走同一线路的朋友说,他们包车的司机很不靠谱,一路上吃不好住不好,钱还花得多,所以我的心理预期并不高,但后来的8天相处彻彻底底让我们一行12人都爱上了司机达旺大叔。达旺大叔这一路的包容度简直没有上线,允许我们随时更改行程、自己找食宿、在车上玩游戏又吵又闹,只在颠簸路段时叮嘱大家坐好小心,看似粗犷憨厚的外表下是一颗很细腻的心呐,记得每个人的回程安排,送到最方便的地方……达旺大叔开了近20年的车了,在路上,会告诉我们十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子,“会有藏羚羊、野驴……没有人……没有厕所……也没有这么多垃圾……”从拉萨到阿里一线越来越成熟,基础设施也慢慢在发展,但我们是再也看不到达旺大叔记忆里的那副画面了。我们的行程走的是阿里南线,这一线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很多自驾也会选择这一线作为到访阿里的第一选择,所以一路上的食宿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只是越远,条件越差罢了。越来越开阔的视野让人放下了心里很多很多的纠结和困惑……尽管要赶路,达旺大叔还是带着我们一个个打卡了这一线的各个景点……羊卓雍措,是这一路抵达的第一个正经景点,密密麻麻的经幡把山头填满。2个多小时的赶路,在看到碧玉一样的湖面时啥都忘了,疯狂奔跑向最高的山头,从高处俯视羊湖,企图将她尽收眼底,然而她那么宽阔,根本看不到边。藏族人说,羊湖是神女散落山间的绿松石耳坠,在阳光下会呈现深深浅浅蓝蓝绿绿的奇妙颜色,半阴半晴的天空下,湖面美得很收敛。在山头上堆一个玛尼堆,许下小心愿。离开羊湖,前往卡若拉冰川。这一路海拔越来越高,雪山也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马路两边,清晰得看似触手可及,实际却相距好几百公里。随着冰雪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温也越来越低,在抵达卡若拉冰川时,穿好了最厚的外套。生活在南方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积雪,开心得快要高原反应,跳下车……然而,眼前的冰川竟然那么质朴!甚至……有一点灰……冰川前面是观景台,藏族小姐姐会热情邀请你合影拍照,同行的警察叔叔花了10块钱,特别开心地合了影。路上,过马攸木拉山口遇到了第一场冰雹。大家冲下车就开始尖叫,表现得毫无见识……翻过卡若拉冰川,经过江孜,抵达日喀则。江孜这个地方,真是一言难尽……最有名的景点是宗山城堡,而城堡脚下有一个空无一人的广场,广场上竖立着保卫江孜抗英英雄纪念碑。绕过广场,是一个并没有任何园艺设计的公园,这个公园,最大的功能,是厕所……对于藏区的厕所,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这种准备在江孜公园的厕所门口瞬间崩溃,抛开嗅觉上的巨大冲击,那成群结队的苍蝇直接把人吓退好几步,尖叫着跑开。最后,只能靠同车的几个男生把守住公园的入口,然后……真的,我是第一次知道,公园的土地里,全是肥料。从江孜开始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景点,满眼都是连绵的山峦、旷野。这里日头长,路更长。直到傍晚,终于到了日喀则,这里,应该就是接下来我们行程中最好的一站了。其实到这个时候,我对景点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兴趣,在有网的时候打开地图,看看距离最想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越近,心里越紧张。冈仁波齐到底是什么模样……而此后的行程也差一点让我们错过它——堵车、冰雹、暴雨,延误了我们的行程,抵达萨嘎时,已经是晚上近10点,如果不能按时赶到塔钦,留给我们转山的时间会很少……转山,不为觐见,只为贴近你的温度在萨嘎的那晚,达旺大叔给我们打起了预防针:“如果要去塔钦,要去转山,明天5点就要出发。”藏区的5点,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按照现在的行程,第二天要一直赶路8个小时,才能尽可能地在下午踏上转山路……而这一段的路也并不好走,从拉孜到仲巴尚且还能有沙土公路,经常是颠得全车人都弹了起来。一过仲巴,连沙土路都没了,全靠达旺大叔循着记忆和地上浅浅的车辙。一路上心里一直担心着时间和天气的我,就差那么一点,退堂鼓就要敲响了。但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必须去。一车12人中,原本只有5个人要去转山,在一边赶路一边“考虑”的过程中,转山的队伍一下扩充到了11人。抵达塔钦已是下午2点,因为临时起意转山的小伙伴们需要购置装备,乱哄哄地围在塔钦镇上的一家小店里,挑选了1个小时才出发。(别看塔钦小,因为是转山的起点和终点,这里的住宿条件比较好,而且有很多出售登山用品的商店,简单的雨披、鞋套、登山杖……临时想去转山,这里还是可以买到最基本的装备)转山门票150元/人,学生证、军警证、伤残证可以半价。尽量轻装上阵!不是保命的东西能不带绝对不要带!否则走到后半程你会很想砍了自己的肩膀……收拾好东西,记下救援电话,在司机师傅再三叮嘱“不行就马上下来”“绝对不要睡在山上”后,终于,踏上这一趟最重要的旅程。转山没有固定的线路,但千千万万朝拜者早已用脚踩出了一条大道,从塔钦出发可以看到两条路,一条是车道,一条是步道,车道平坦,但会绕很远,步道是大多数转山人会走的路。入口处有藏人趴在地上描绘一些彩色的石头,和我们微笑着打过招呼,继续低头忙碌。不知是不是出发太晚,神山要给一点鼓励,竟然在赶走不远,就看见了冈仁波齐的身影……在剩下不多的日光里,需要走完24公里,否则入夜后,只有月光、野狗和狼。刚开始的兴奋劲带着大家健步如飞,走了半小时后,出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左边是平坦的路,右边,需要爬山,谁也没考虑左边,直接走上了右边的路。这条路延伸到山顶,山顶是天葬台,就是电影中杨培老爷爷最后的所在……在穿过天葬台时,头上是盘旋的秃鹫,挂满经幡的围栏里,是一块巨大的平整石头,不难想象,千百年里,这里发生过多少神圣的时刻。转过天葬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转山不走回头路,于是留给我们的只有沿着悬崖往下爬这一个选项。这一片石头山看似结实,真正踩上去,总会有松动的石块,一手抓着登山杖,一手攀附着一切能抓的东西,一点点挪回地面……天葬台对面有一个寺庙,生根在石头山上,甚至看不到上去的路。路边时不时冒出来的土拨鼠也习惯了来来往往的人类,一点不怕人。喂喂路过的小鸟,小家伙叼了就跑,连谢谢都没一句~转山的路讲真挺好走,宽阔平坦,虽然都是碎石铺成,但比我想象中的崎岖坎坷轻松了N多倍。最大的挑战就是海拔。山路上,有不少虔诚的磕长头者,他们嘴里念着经文,一个个等身长头计算着他们前进的距离,我尽量小声而快速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生怕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但后来却发现我们这样的游人,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们坚定地磕着长头,我背着包拄着登山杖,汗水打湿的衣服粘在身上。尽管强烈的阳光一路陪伴,但4700多米海拔的空气还是很冷,不知是雪水还是雨水汇成的溪流截断了石头路,奔向拉曲峡谷的最低点,走在前面的临时领队小强,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捡一些大石头丢进溪水里为后面的小伙伴铺成可以下脚的路。在走完第3个60分钟后,我们的队伍已经被拉伸得不见头尾,我尽力跟着走在前面的小伙伴,尽量跟上她的步子,但难受的不是腿,是心肝脾肺肾,这一大家子器官,随着越走越远,全都闹起了情绪。我能感觉到大家的步子慢了下来,原先激动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疲惫替代,收起了相机,只想埋头走路。就算这样,晚上7点时,还是终于到了体力的极限,终于找到补给点,坐下来,机械地吃下巧克力,敲了一支葡萄糖,机械地继续前进,不知道还有多远……然后,突然,越走越慢的我,右手被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一只狗狗……曾经在别人写下的转山经历中,读到过陪伴转山人的狗狗,但没想到自己也能遇到。揉着它厚实的毛发,感觉从手掌传来的一点点温暖,在大山中间,突然眼泪就涌了上来,不知道这只狗狗给了多少像我一样快要走不下去的人安慰。出于寻求安全感的私心,我是希望它能一直待在一起的,但它不是宠物,时不时追追土拨鼠,赶赶牛,一会儿钻进风马旗里,一会儿又跑到小河边,有时候任凭我们怎么呼喊,都一动不动,有时候又悄悄赶到身边,催我们快走。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日光越来越少,而我们的前路还很远。天在晚上9点时黑了,我们也由单独行走不自觉地变成了几个人一起走,可挡不住黑暗袭来。“止热寺”就像一个名字,谁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靠着残余的日光一刻也不敢停下,原以为狗狗可以给我们壮壮胆,这会儿也找不见了,只剩下我们还走在一起的三个人。在彻底失去光亮的路上,止不住地焦虑,万一迷路,万一走错,万一遇上野狗,万一……乱七八糟的思绪被从后面赶上的三个藏族阿妈打断,她们知道我们要去止热寺,不仅给指了路,还特别叮嘱,如果赶不到可以和她们回家……那种在黑暗里焦急赶路,还需要自己抵抗不时出现的害怕的经历,我是真的一辈子都忘不掉。在看到止热寺灯光的一瞬间,嚎啕大哭,就像绷紧的弹簧突然松掉了一端,弹到手上,特别特别疼。在止热寺的一夜,泡不熟的面、冰凉的八宝粥、被高反折磨得生疼的脑袋、窄小的睡袋,窗外也从下雨变成下雪,明天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谢谢你没放弃原本以为,在第一天的摧残下,会有同行小伙伴选择放弃,没想到,大家默契地都选择了前进的方向。“只要翻过5700米海拔的卓玛拉山口,只要走完剩下的34公里,我就成功了。”一出门,神山就在眼前,只是被雾气遮住了脸。很多转山人会在凌晨4点就起床出发,毕竟这会是最考验体力和意志力的一天。但由于实在太累,且摸黑赶路的阴影还没散去,我们睡到太阳出来。幸好,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只有阴云。万万没想到,从止热寺出发前往天葬台的4公里,会那么难。比起昨天的坦途,这一路的上坡很快就消磨掉了刚出发时的斗志,每一口气都吸不够,拼命喘气又加重头疼,抬头只有不断的上坡。肩上的疼痛来势汹汹,遇上向我们要食物的藏族大叔,巴不得全都给他。这一路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被从背后赶上我的藏族男孩看见,主动要替我背包,婉拒感谢后,他一直不放心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我躲在墨镜后面,拖慢了他的步伐,说不出地愧疚,直到看到我找到同行伙伴,才加紧步伐,去追赶自己的同伴。这样的人一路上很多,和我们方向相反的苯教徒会伸手拉我一把,同方向的转山人会握握手,说一句加油,在这样仿佛接力般的帮助和鼓励下,爬上了天葬台。天葬台距离卓玛拉山口不远了,满山的玛尼堆,地上放置着朝拜者的旧衣衫、头发、骨头、石头上贴着照片,因为在这里留下一件贴身衣物或是头发,就象征着一次死亡,我掏出剪好的头发,把它们压在玛尼堆的石块下。这之后,才是爬向卓玛拉山口的路,双脚根本没有感觉,肺里永远充不满氧气,随时都要炸裂,从走10分钟歇一会儿变成走10步歇一会儿。翻过5道山梁,手被登山杖磨得生疼,肩膀也被包压得针扎一样,但这些生理上的疼痛和不适都已经麻木,只剩下想赶紧抵达的想法。当眼前出现大片的经幡和林立的玛尼堆,我知道今天最难的路,我走完了。站在卓玛拉山口望着碧绿的托吉错,眼泪刷刷就下来了……一周前,我还在为工作和家庭而烦恼到怀疑人生,现在,我却站在这个地方,经历着迥然不同的生命过程。在心里对自己说声谢谢,再抱抱自己,这一趟,就没白来了。下山的路好走了很多,被藏族小男孩领着安全走完陡峭的碎石小道,深一脚浅一脚过雪地时踩滑,被一直跟在背后的藏族小姐姐一把拉住……然而神山在后面准备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在持续不断暴走了2个小时后,路过一个居民点,藏民说,距离塔钦还有15公里,盘算了一下前进的速度,我以为最多再4个小时就能走完……过了1个小时,再一次询问藏民,却得到了惊人的回答,距离塔钦还有15公里。确认了两遍数字的我一下子失去了一半的力气……而此后,无论问谁,这个数字都没有下过10。放弃寻找心理安慰之后,却迎来了暴雨……暴雨里,穿着雨衣,脚下净是稀泥,路却怎么都走不完,越想赶快到越走不到。一个好心的藏族爷爷说,翻过前面的山头,就快到塔钦了。然而等我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都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帐篷的影子,更不说塔钦了。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失望交织在一起,哭都哭不出来……直到看到宗堆的商店升起的烟火,才冲散了一路积累的失望。宗堆商店门口的面包车司机邀我们搭车回去,说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原本以为他的意思是路况不好,没想到“不好走”的是心理。走到现在,其实已经完全走不动了,但总觉得做事要有始有终,只剩4公里,走完吧。一对磕长头的兄弟给指了方向,迎着落日,踏上最后一段路。这4公里走得很是痛苦,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落向塔钦的方向,眼看着刚刚还清晰的城镇变成剪影,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却怎么走也走不到……直到太阳完全沉下。我们曾在珠峰“一夜谈”即将离开塔钦的那个早晨,仿佛是奖励大家的坚持,冈仁波齐终于在晨光中露出了脸。金光闪闪的山头照耀得人不能直视,尚且没打开相机,就隐去了容颜。也好,至少我曾见过你美丽的样子。暴走完这54公里的一车人,活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达旺大叔则提出改变行程,带我们去看看圣湖玛旁雍错和鬼湖拉昂错,理由是“来都来了”。玛旁雍错和羊卓雍措一样,一片阴云半遮面。反倒是鬼湖拉昂错,送给我们阳光下闪耀的一池碧水。鬼湖与圣湖明明只有一河之隔,却没有圣湖边的生机,或许是因为咸水湖的原因,湖边都是碎石。在圣湖和鬼湖边疯狂拍照,一群人完全忘记了昨天走路的辛苦,阳光洒在身上也晒去了阴雨留在身上的湿气。告别两个美丽的湖,返回萨嘎,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就是珠峰大本营了。前往珠峰大本营的路上,我们终于看到了骑行的人,小小的自行车上装着全套装备,沿着公路和我们同向而行。虽然这一路都是好走的公路,但全是弯弯绕绕羊肠般的盘山路,转得人头晕眼花。经过这么多天,我们也熟悉了藏区风景的套路,果然,翻过5000米的山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尖尖的雪山飘浮在云海之上,达旺大叔说,那就是珠峰。前往珠峰大本营是需要买票的,180元/人,车辆进山400元/辆。我们的车辆只能停在大本营的帐篷区,要去看珠峰,必须搭景区的环保车。然而奈何天气不给力,只看到了珠峰的肚子……大本营有武警小哥哥驻守,和小哥哥聊天得知每年都有人从这里出发去攀登珠峰,几乎都是平安回来,以前还可以往珠峰的方向走一段,现在拦住了。珠峰大本营有世界海拔最高的邮局,可以在这儿买到明信片和邮票,5元一张,都是美美的珠峰景色……为了赌一赌第二天能不能看到珠峰,我们在大本营的帐篷里住了下来。多亏达旺大叔提前预定,不然都没床位,帐篷是一家人经营的,可以提供简单的餐食。别看是帐篷,升起了炉子之后特别暖和。示范如何吃糌粑的达旺大叔↓在珠峰的这一夜是大家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夜,玩游戏,吃随身火锅,分享故事……帐篷里有暖暖的炉子和一群好朋友,帐篷外,是浩瀚美丽的夜空和仿佛触手可及的星辰。在这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仰头望着天空,有一种自然的压迫感。我尝试着想拍下这些星星,可总是会被路过的车灯和打着电筒出来透气的游客打断,可能和冈仁波齐一样,有些景色只能刻在心里了……彻底入夜的大本营静悄悄。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因为气压太低,这一晚大家玩了很久的游戏都仍然没有睡意,于是,一个随机的提问,让我们这12个人有了这一趟旅行中,最难忘的经历——“你为什么要来西藏?要来转山?”整整2个小时的故事,有感动有大笑,在关灯后大家平稳的呼吸声中,我意识到了这一路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拉萨精美的寺庙、不是神奇的传说、甚至不是转山,而是懂得了,原来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曾容易过。告别不一定要说“再见”离开珠峰大本营,我们的旅程就真的开始倒计时了。一路上没有了下一个目的地的期待,大家放松地睡觉休息玩游戏,达旺大叔一刻不停地把我们拉回了日喀则。如果说八廓街的千年转经路所环绕的大昭寺是圣城拉萨的灵魂,那么位于后藏第一大城市日喀则市中心的扎什伦布寺就应该算是后藏地区的心脏了。扎什伦布寺也是依山而筑,背靠高山,是历代班禅的驻锡之地,在我们贫瘠的宗教知识储备面前,扎什伦布寺充满了神秘的故事:措钦大殿、讲经场、强巴佛殿、历世班禅灵塔等等……不花上一整个上午,根本转不完。早晨的扎什伦布寺各位静谧,游客还没来,大门前的广场上也还没停满大巴车……随着太阳升高,人多了起来,特别是参拜强巴佛殿,摩肩接踵的人只能单向循环……参拜完几个大的佛殿,人越走越少,偶尔看见来修行的藏族人和喇嘛,以及懒得不想动的小动物……扎什伦布寺也有辩经,虽然规模不及色拉寺那么大,仍然非常值得一看,因为在院落中,可以从上往下围观……在扎什伦布寺转转悠悠就到了下午,在达旺大叔的催促中,上车,出发,回拉萨。走到这儿,一行12人变成了7人:米兰小姐姐最先下车,等待着下一个司机来接她,去往尼泊尔,她要去博卡拉;警察蜀黍和鲸鱼夫妇在日喀则下车,踏上回家的火车;大叔等着朋友一起去火车站……剩下的7个人,一起回到了拉萨,在布达拉宫前,达旺大叔最后一次帮我们扛行李,说他要回家了。我们也该收拾好心情,回到真实的生活中了。那天晚上,我们剩下的6人,吃了认识以来最好、也最寂寞的一顿饭。饱餐一顿后,大家又像舍不得让这个夜晚这么早结束,相约去了书店、去了首饰店,去写明信片,去看书,一直到刮起大风,打起响雷。大昭寺的告别,我们甚至没有一点准备,在轰隆声中匆匆告别,三个人向左三个人向右。在平措门口,小强问明天要不要送你,我说不用了,然后回头多说了一句“再见”,转身眼泪就快掉下来……谢谢我曾遇到的每个人这已经是旅行结束的第N天了,但还是在每天睁眼的时候想象着会不会只是一个梦,醒来还在阿里,还有30公里的路要走……忘记是谁说的,西藏真是个有毒的地方,有的东西只有它能给你。谢谢每一个遇到的人谢谢每一句扎西德勒谢谢在我濒临崩溃想要放弃时伸过来的一双双手谢谢认识的不认识的你谢谢神山让我明白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谢谢每一段经历我会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