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bar看了我的书告诉我:congratulations lady. U got yourself a masterpiece.Tubar是我在塞尔维亚的导游,最后要离开贝尔格勒的上午,团圆们都跑去Shopping去了,我一个人开始逛书店在我眼裡,再精美的纪念品总有坏掉的一天,只有思想是永久,而且是可以改变生命,影响一辈子的无价资产。而这些思想很大部分藏在书店裡面,所以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书店是我不能不去的地方。两个小时的时间,我挑了一本the bridge on the Drina英文版,故事的背景在波士尼亚,作者也是波士尼亚裔的斯拉夫人,将近500页的英文,也不知道精彩在哪裡,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应该不会是盖的!书店裡的中年男子强力推荐这本书,而且最后经过Tubar的认可,放心多了。开始认识波士尼亚其实在两年以前,排行程时摊开一张大地图,在巴尔干半岛上这麽大的国家,只有一个小小的出海口,而且当时的行程没有排到这裡,其他沿海的国家,地图五颜六色,彷彿在告诉客人,选我选我吧,我才是最精彩的国家喔只有波士尼亚安静的躺在地图上,只有尼姆被标示出来,其他的区域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景点,这个国家真的只有出海口有被标示出来的价值吗?她的首都呢?她的其他城市呢?这个问题一直被我存在心裡。首都萨拉热窝Sarajevo一直到2013年才被我排入行程裡面去,为了区隔已经非常夯的克罗埃西亚,却一直卖相不佳,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城市鼎鼎有名,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地点,应该很有话题性才对。我开始蒐集这个城市相关的资讯,还因此找到了(周刊巴尔干)如此小众的杂志,其中一期写到萨拉热窝的希望隧道,一条几乎奇蹟似的地下道路,如何拯救他们脱离塞军的锁城式围攻,我没办法想像在1993-1995年,我们每天下课吃著麦当劳,穿著nike鞋的美好年代,这个国家还在遭受如此悲剧的内战,更让我对这个国家有著更大的兴趣。当我们的团体行进到尼姆时,要前往塞拉耶佛的路上,导游问著我们是否要去参观希望隧道,我跟孙哥(领队)使了个眼色,表示我要去,导游看看他手上的行程,摇摇头说,这个地方没有事先安排,如果要去要加钱,趁著大家下车上厕所时,我告诉孙哥,要付钱也要去,我自己付都没关系,就是要去。进到市区,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弹孔,虽然战争已停歇将近20年了,修复的速度远比不上破坏的痕迹,第一个反应是,庆幸自己在这个年纪才到这个国家,如果再年轻点,可能无法体会这个国家的哀伤,看不懂每个建筑,以及每个留下的符号所代表其时代意义。车子停在一个民宅前面,导游说:我们到了希望隧道了。与我想像的相差不远,房子外表的弹孔还是清晰可见,进去参观前要先放一段影片,一段纪录片,放到五分钟左右,团圆们开始不耐烦了,谁出来玩想看这些悲惨的事情呢?心裡滴咕著。这时就是我的意志强押在这些消费者身上的时刻。我的工作对这些人的影响力,也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无比深刻。接著到了市区,先经过了拉丁桥,这座桥已经让我等待好久,这裡就是奥匈帝国王储费迪南,与他的夫人苏菲,被年轻的波士尼亚裔青年刺杀的地点。我想起了国中历史老师在讲这个课程时,口沫横飞的说著奥匈帝国,说著鄂图曼土耳其帝国,事隔十多年,我才对于她说的这段历史有实际的感受,但是为何他要杀大公呢,导游解释著,波士尼亚人不愿意被奥匈帝国併吞,所以要起来反抗,但是在反抗什麽?这要等我读了the bridge on the drina以后才有鲜明的印象,才感受为何他们要反抗,但这是后话。走到桥的尾端,立著一个石碑,上面写著,在此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并改变了人类的历史,多麽简单的两句话,但是其带来震撼的力量却撼动著我,也是所有真正经历过一次大战的人们,无论是欧洲或是遥远的东亚区域,但遭受这个单一事件的波及人事物,又岂是这两句话所能承载的?我沉浸在这个历史的馀波盪漾裡,久久不能释怀。拍了好多张照片,为了不让自己忘掉这个感觉。但那个时代的人们,心裡複杂的情绪,岂又是生于后世的我们,可以用彩色照片所能述说的呢?走进老城区,团圆们嚷嚷著要自由活动时间买东西,导游只好匆匆结束行程,放他们去溜达。老城裡面,两步一个清真寺,三步一个教堂,还不时穿插著犹太会馆,还有东正教堂,不可思议的混杂,从来没看过一个城市,杂居著如此多样不同的信仰的人们。但我相信人类的思想高度,经常诞生于混杂且贫穷的年代,因为此时只有靠思想,才能拯救自己暂时脱离痛苦的生活环境,所以许多杰出的作家、导演、政治家都出生于波士尼亚,包括旷世杰作the bridge on the Drina也不例外。这裡的咖啡厅非常犯滥,但每家都还是有生意。一杯espresso只要0.5欧元,我喝著淡而无味的espresso,看著大家一起喝著一样难喝的咖啡,抽著劣质的烟草,谈笑著我听不懂的语言,当下我无法体会这种生活方式,但是读过那本书以后,才知道原来这种生活方式早存在这片土地,而且就像呼吸一般自然的存在著,也没有人会问为什麽,不会批评咖啡难喝,烟草劣质,但外来者总是带著自己熟悉的方式来观察一切,总觉得自己的方式比较高尚,比较有效率,有价值,这时突然领悟为何他要刺杀王储,或许此时此刻的我,可以了解那麽一点点他当时的心境。找了好久的萨拉热窝玫瑰,终于被我在教堂前面看到,一小片红漆,好不起眼阿,还以为会很壮观。但是我佩服这个国家或这个城市的掌权者,表示他们不愿意再有战争,他们要时刻提醒著人们,战争为这个国家带来的苦难,也或许他们并没有如此高尚,但至少来过此地的观光客,可以从次记号略知一二。我觉得这样的记号很有价值。清晨的萨拉热窝瀰漫著浓雾,南面的波士尼亚被高山环绕著,我们从海边开进这裡,一路蜿蜒的山路,虽漫长,但风景倒是令人陶醉,河水是绿色的,难怪ivo要形容说是Green Drina,真是一点也没错。问了导游,原来这裡一路还可以通到南斯拉夫的心脏-贝尔格勒,原来我以为的国界,地图上的那条线,可以轻易的穿过。这对于出生在岛国的我,有著相当大的衝击,国与国的界限,原来是以那麽人工的方式被划分,当然这也和巴尔干半岛的历史息息相关,当鄂图曼土耳其这个庞大的帝国分崩离析时,她的土地被拆散了,谁得到Skopje?塞尔维亚。谁得到帖撒罗尼迦?希腊。多麽熟悉的地名,小时候在教会时,背圣经时都会出现的章节。而这麽具有天主教及基督教色彩的地方,竟然被伊斯兰教徒佔领了几百年,难怪这裡的战事从未停歇。我天真以为宗教战争是远古时代的事情(除了美国和中东的複杂关系除外),可是到了萨拉热窝后才知道,人们因为宗教的分歧,而发动的革命和战争竟还是持续在这世界存在著,几百年来累积的仇恨竟然从未消失,影响著世世代代的人,与他们的子孙。回想历史,几乎几次毁灭性的战争都缘起宗教分歧,而波士尼亚就是承受这个时代最痛苦的命运的国家,又为何是波士尼亚呢?在于她的地理位置吗?在于她顽强的民族性吗?甚至导游都耸耸肩,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匆匆的来,也要匆匆的离去,这是旅行团的宿命,所以我一直告诉我的team说,这个行业的存在,就已经选择了他要服务的客人。离开萨拉热窝后,有几个人能真的记得这座城市的迷人之处?能记得这个城市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我,不仅要记得她的名字,还要知道她的前世今生,有关她的更多故事,要透过不同的方式更贴近,等我读完the bridge on the drina,我还要再写一篇关于这本书的文章,并再次造访波士尼亚,这个遥远却又令人著迷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