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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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也雯野
其实我最喜欢的旅游方式是驾车出游。握着方向盘随心所欲地奔驰，不用考虑飞机班次火车时刻，那种身心自由得如同飞翔的感觉妙不可言。而2005年时在国内驾车出游就不那么方便了，虽然各网站也有不少背包族驾车族寻找“驴友”，但那毕竟是小年轻的热闹。无奈之下女儿也只好跟着我退而求其次，坐飞机赶火车，到了旅游地再找汽车出租车。我们决定，虽然不能掌握方向盘，但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双腿，坚决不参加旅游团把时间浪费在强迫性购物上。云南旅游业发达，交通称得上便利，唯司机喜欢越俎代庖，千方百计把我们往他们能拿回扣的地方拉，想摆脱各种司机的控制、随心所欲地游山玩水还真不容易。“先送你们去蝴蝶泉，再去看上关花，然后去严家大院参观白族民居，再…。”“哎，师傅，到底是谁旅游，您还是我们啊？”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司机拉个南辕北辙。1 昆明 – 人满为患的石林也许是在美国小汽车坐腻了，女儿特别喜欢乘公共汽车。昆明市的公交车系统很完善，自动售票，电子报站，去大观楼、滇池、西山、世博园等景点都可乘公共汽车直达，虽然去滇池的公交车上要和鸡鸭蔬菜为伴，也算是别有一番乐趣，女儿只小声叹了一下“别有禽流感才好”。石林当然不通公共汽车，不过我们早已打听清楚，各大宾馆以及市内几个长途车站每天有无数专载散客的长途旅游车发往石林，朝发夕归，实在方便。谁想细一打听，这些旅游车，只要一上车，散客就成了该车的临时旅游团团员，出发后才被告知到石林之前还另有许多“丰富多彩”的附加节目：先是游寺庙，进了山门先抽签算命。老和尚满面慈祥，不抽还真不好意思。抽了人人傻眼，突然发现自己有滋有味的日子竟然已是危机四伏厄运当头。这时老和尚挺身而出来排忧解难了：破恶命不难啊，交钱，再抽一卦吧…。不想交钱？慈眉善目顿时变成了凶神恶煞。谁也不想带着个恶命的阴影，只好破财免灾吧。然后是买茶叶，然后是观歌舞，然后…，事已至此早已身不由己。从昆明到石林只须一个多小时，但跟着长途旅游车总要晃到下午一两点才到，最后留给石林的时间只够拍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期待中的重头戏就此化为匆匆过场。我和女儿一听傻了眼，这是我们最最不喜欢的旅游方式。所幸如今信息畅通，网上有众多旅游高人指点迷津：在昆明城东南，有个东菊客运站，是真正的长途，专为当地人服务，到石林路口只要一小时，15元钱。再坐小巴或马车，几分钟就到石林。我们顿时松了口气，第二天一早直奔东菊客运站。果然乘客中加上我们母女只有三、四个游客，其余都是大包小裹的当地人，极热情，七嘴八舌争着告诉我们，在石林路口下车，乘小巴一块钱就到石林。记住，只一块。要是跟你们多要，跟他们还价！等我们逍遥自在地游完石林，一辆辆旅游大巴才鱼贯而入卸下大批游客，顿时每个石缝都人满为患，石林变人林了。昆明印象：滇池是最令人失望的景点，污染严重，灰黑黯淡，不要说完全没有“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 的壮阔浩瀚，连起码的能见度都很差。望着滇池，只有叹气的份儿。七彩云南名字很诱惑，其实是个购物场所，卖普洱茶、玉器银器等，贵而无当。陷阱突围记 -- 云南游 之二 大理二 大理(1) 大理-----大理古城，难发思古之幽情我们走在大理古城。粉墙乌瓦勾檐的民居绕出了一条条幽静的小巷，干净整洁，每家洁白的影壁上都大字楷书“紫气东来”或“荣登仕第”，不知此风俗是自古有之还是近年汉风南渐。夕阳给小巷染上了一层亘古不变的情致，墙头探出的杜鹃花在淡金色的阳光中燃烧着。空寂的小巷深处慢慢走过来一位穿着海昌蓝白族服装的老奶奶，苍山静静地立在城外，山头云雾缭绕。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我举起相机，把这美丽的画面定格成永恒。大理古城白族老奶奶大理是一座千年古城，背负苍山面临洱海，唐代的南昭国、宋代的大理国都曾将它作为都城。明代洪武年（公元1382年），将原城改建为方形城，城四面建城门楼，四角建角楼，现在的大理古城基本保留了明代格局。城外是白云缭绕的苍山保留下来的仅仅是格局，拙朴和古意已随着旅游的开发渐渐失去，只残留在这些远离商业区的角落。城中旅游中心区早已非常商业化，店铺鳞次栉比，出售在全国各地都能买到的旅游纪念品、工艺品、蜡染扎染布艺 服饰等。入夜更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最人头攒动的地段是护国路，俗称“洋人街”，装潢刻意的酒吧、咖啡屋，在这里能品尝到风靡世界各地的鸡尾酒。晚上，坐在名为“唐韵”的酒吧，喝着德国鸡尾酒，看着街上熙来攘往肤色各异的人流，我和女儿面面相觑，不知身处何处。也许这正是大理古城的魅力：美丽的云贵自然景色、几许尚存的古风中搀和了点点新式情调，即可享受异乡民俗又没有陷入原始，文明和古老交汇融合的还算适宜，正是这些吸引了大批各方游客，使得“洋人街”比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还拥挤。可是这一切恰恰反映出国内旅游业的通病：流俗。商业化抹去了个性和特色，抹去了自然和历史的积淀所赋予的灵气和质朴美。每个旅游热点都如浓装艳抹的少妇，失去了本真。连大理古城城墙和南北城楼都四角笔挺，完全没有岁月剥蚀的痕迹，崭新得如同道具。历史书告诉我们这是一座千年古城，但站在这里，却很难发出思古的幽情。这不是那个走出了美丽的五朵金花的大理。这不是我们心中的大理。这里可以是江苏的周庄，可以是杭州的宋城，甚至可以是北京的后海。但这不应该是大理。缺乏品位的旅游业把美丽的河山弄得千景一面。我们决定去寻找自然状态下的大理。(2) 大理-----洱海 何处觅扁舟早上一出旅馆，就被他盯上了。“要车吗？”“先去崇圣寺三塔，再去才村码头。”“行，十块钱。”这是个相貌老实的小伙子，我们上了他的车。大理崇圣寺三塔，背靠苍山，面临洱海，由一大二小三座佛塔组成，呈鼎立之态，远远望去，雄浑秀丽，是苍洱胜景之一。倒影公园更是远观三塔的最佳地。才村码头是游洱海的船码头。路上，司机问我们坐船去哪里？我们说先游洱海，再去挖色。司机扭头看了看我们，“挖色？去那干什么？你们应该去金梭岛，南昭风情岛。”“那些岛上全是人工度假村，没意思。”“好玩得很，有歌舞表演，有民族村，有饭馆…。”司机起劲地鼓动我们。但正是因为这些千篇一律的庸俗旅游项目，我们才坚决不去。“挖色可什么玩的都没有。” “挖色今天赶集。我们想看看白族集市，然后去双廊。”司机再次回头看我们，眼睛瞪得老大。嘿嘿，别以为游客都是跟着导游瞎转悠的没头苍蝇，我们可是有备而来。挖色和双廊是洱海边的渔村，还没有被旅游之风污染，仍是自然状态下的白族村落。码头上正吆喝游客上船。我们一看那几艘游船，顿时游兴全无：竟然是花红柳绿的大龙船！纵然没有期待着洱海万顷，任我扁舟一叶，至少也该像西湖那样的仿渔家船吧。洱海的早晨清新静美，唯有那几只体积庞大花哩胡哨的龙船锥心刺目，像闯进了孔雀群的肥猪，令人说不出的扫兴。去挖色的船要十点才开，坐这样的大彩船游洱海也实在无趣。司机小伙子乘机过来说，他可以开车带我们去挖色双廊。我们要求他沿洱海开，他说没问题。讲定价钱后，我们便坐“旱船”游洱海了。清晨的洱海沿着润泽的洱海开了一会儿，司机说前边修路，需要绕点路，我们自然通情达理。谁想他一绕就绕到了蝴蝶泉边，说你们先进去看蝴蝶泉，再坐缆车到山上看上关花，再去严家大院参观白族民居，再…。全替我们安排好了。我们抗议道，“怎么回事，是你旅游还是我们旅游？”这一路，碰到的每个司机都想方设法把我们纳入他们的计划，往他们能拿回扣的地方拉。这个司机还算老实，经抗议后，虽心有不甘，还是带我们去了我们想去的地方。蝴蝶泉是大理最著名的景色之一，但过度的宣染和商业化反而令我们失去了游览它的兴趣。挖色和双廊是紧临洱海的两个白族村子，村舍整洁，白墙青瓦，墙上多用淡灰色画着精雅的花卉纹饰。和大理一样，很多墙上写着“紫气东来”“荣登仕第”。 村外，洱海烟波浩淼，渔帆点点，岸边水草青青，洱海上飘荡着一层纱样的晨雾，阳光下泛着银光；近处几只小渔船正撒网捕鱼，渔网画出道道优美的弧线，带起串串五彩水珠；远处青翠的苍山雾气氤氲白云缭绕。濒洱海靠苍山的双廊村双廊很安静，大人大概都干活去了，门前树下只有老人和小孩。只有我和女儿是游客，我们随意地到处走了很久，陶醉在这个美丽的渔村里。有人和善地向我们打招呼。想给一位老奶奶照相，但她不肯，却让我们给她美丽的小孙女来一张。挖色那天逢集，集市上以妇女居多。货物都是竹篓背来的，从农具到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久违了的绿色军用胶鞋。大竹笠比大理古城内的旅游商品店卖的简洁大方而实惠，蜡染布也更便宜而实用。买卖双方以极快的语速讨价还价，看到我们在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我们说了几句，我什么也没听懂，但还是胡乱地点了一通头。她说逢集要担两担这样的（没明白是什么）去卖白族男人和小孩多着汉装，中年以上的妇女穿民族服装的多，多是浅蓝大襟衫，外加海昌蓝背心，深色围裙，黑包头，非常干净整齐。司机显然对这几个司空见惯的村子很不感兴趣，但始终坚持隔着几步跟在我们身后，让我们过意不去也玩不踏实。我说给你些钱你找个地方去吃饭吧。他不肯。我请他随意休息一下，待我们逛好和他手机联系，他也摇头。他执意如影随行 “陪游”，我们只好任他去。直到丽江后，一位女司机才解开了这个谜团。回程路上，司机问我们可否到玉器专卖店停一下，“你们什么都不用买。只要你们进去了，我就可以拿20块钱回扣。”他说得很坦率，我们也乐意让他赚点不费劲的钱，毕竟人家跟着我们跑了一天，便答应了。司机很高兴，话顿时多了起来，告诉我们，他全家如今已离开村子，住在大理古城边上，没点经济实力是住不到那的。老婆在古城开个小店。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买辆自己的车。他们，尤其是男的，除了过节，平时很少穿民族服装，太费事，还是汉装方便…。说着，到了玉器店，“你们进去站站就行了。”店不小，进出口不在一起，我们进去后便穿堂过室向出口走，迎面过来几位售货小姐，热情地把我们往一个柜台让，自说自话地就介绍起玉首饰来，对我们反复声明的“不买”充耳不闻。紧跟着，进来一个高大的男青年，肤色拗黑，神色中很有几分江湖气，态度客气周到。他进来就说，请两位女士贵宾室坐，不由分说就把我们引进了金光闪闪的贵宾室。接着自我介绍，他是经理，这家店在云南是大店，有多家分号，直接从缅甸进货，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二位如有意买，价格从优。然后就是一通货物和价格的轰炸，让人眼花缭乱的玉首饰一样样从我们眼前流过。我这人最架不住别人态度好，两句好话就不知东南西北了，但这会儿还算清醒，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我和女儿这么感兴趣。店里顾客不少，我和女儿穿着风尘仆仆的T恤衫牛仔裤，灰头土脑的旅游鞋，耳朵脖子手指头光溜溜，在一群珠光宝气的顾客中，我们怎么也和富婆款姐的形象不沾边，为什么就盯上我们俩不放呢？想起别人说的，旅游地区的玉器店，十个买了九上当，还有一个是内行。我们肯定在九个倒霉蛋中。不过人家态度那么好，不买点似乎说不过去，正好我的小外甥女要过第一个本命年，便给她买了个刻着小狗的玉坠，又给女儿买个小挂件。经理不罢休，又从腰上掏出一个两寸长一寸宽刀工精致的玉佩，说这种墨玉极稀少，招财帮运，最适合你们这样的成功人士。四万块，给您打折。给您先生买一个吧。我的天，什么时候我们成了成功人士？尽管我一贯好说话，但忍耐也有限度，终于截住了他的狂轰滥炸。那经理的笑脸转瞬即逝，拂袖而去。开回酒店，司机径直开到酒店的侧门，边为我开车门边说，从这下车您少走路，从这门进去右拐就是贵宾楼。“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贵宾楼？” 司机一笑不答。我顿时省悟玉器店为什么把我们待为上宾了。兰林阁酒店是大理古城内最高星级酒店，唯一的四星，我们又阴差阳错住进了酒店内最高级的贵宾楼。这里的酒店商店客运自然是沆瀣一气，就像后来丽江一个女出租车司机对我说的，我们哪都有人，谁也跑不了。其实，在大理和丽江，住民居改建的客栈最有意思。客房整洁干净，院内花木繁盛，院外潺潺的流水淌在青石板路间。晚上坐在院内藤萝架下，全身都浸在淡淡的茶花和杜鹃花的香气中，那情调是大宾馆绝对没有的。住这样的小院里才不枉“到此一游”。但这些客栈网上无名，我们生怕住处难寻，早早定了宾馆，着实后悔了一番。（3） 大理----玉带环绕苍山路如果跟着旅游团游苍山，苍山就是条索道加中和寺瀑布，一点不稀奇。但苍山的确非常美，其景色以雪、云、泉、石而著称。苍山南北连绵50公里，有十九峰十八溪，层峦叠障、峰峰相连，山间飞瀑穿石、泉溪争鸣。想要领略这些美景绝非易事，须从大缆车索道终点中和寺以脚力走贯通南北的 “玉带路”。此路凿壁为路，盘恒于苍山山腰，穿行于云端，所以命名“玉带路”。沿“玉带路”景点美不胜收，七龙女池、绿玉溪、碧清溪、龙眼洞、凤眼洞、中溪…(多在玉带路的后半段。从中和寺出发，前一个多小时没什么景点) 。七龙女池自上而下由大小七个瀑布组成，由积雪融成，有雪的清澈晶莹。攀巨大滚圆的山石逆瀑布而上，可从上向下看雪泉飞瀑沿光洁的巨石跌宕而下，跌入一串串碧潭，远处是飘着一层雾气的洱海，很有仙境的感觉。过七龙女池继续向前，绿玉溪、龙眼洞…，玉带路七龙女池很多时候，路上只有我们母女俩人。偶尔，一串笑声从林中送来几个白族姑娘，口袋里装着红艳艳的蘑菇，每个有小拳头大。我们认出是我们前一天晚饭吃过的红蘑菇，因听说美艳的蘑菇有毒，很犹豫了一阵，在店主的大力推荐下才要了一盘，果然鲜美无比。交谈之下，我们才知道现在这种野生红蘑菇越来越难找到了，价格也就可想而知。饭馆里卖的多是人工种的。看起来像灵芝！龙眼洞凤眼洞路口坐一当地老农，不由分说，每人收两元买路钱。强行收费甚至强行照相这一路上我们早已见怪不怪。旅游是个商品，自然人人皆可利益均沾。“玉带路”走完全程须六小时以上，每个景点都玩到需时更多。但景色静谧清新美如仙境，游人极少(很多路上只有我们母女俩人) ，没有任何商业喧嚣，所有的跋涉都是值得的。我们不禁为那些跟旅游团的游客惋惜。旅游团的行程蜻蜓点水，绝对不会带着游客深山探幽。大批游客们乘缆车到中和寺，在瀑布下留影，苍山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难怪当地有人称这些旅游团的游客为“草上飞”——来去匆匆，什么都玩不好的旅游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