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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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诺斯托罗莫
没有哪里的游记,写起来让我如此惶恐。
看过、也写过不少矫情的文章,仿佛旅途永远美好,每时每刻阳光灿烂;歌舞升平的当地人,善良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然而这次,我希望忠实地记录下坦桑尼亚留给我的全部感受,那交织着盼望、失落、惊叹、平庸以及震撼的心境,献给那片虽然仅仅驻足十五天,却已让我深深爱上了的土地。
2月11日、2月12日
漫漫征途
热。铺天盖地的热。火辣辣的日头。蒸腾的土地。潮湿、厚重、晒不干的空气——终于脚踏实地了,这是达累斯萨拉姆(Dar es Salaam)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而我身上的毛衣,还带着北京的凉意。
从北京到多哈、从多哈到达累斯萨拉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转机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带了本《唐宋传奇》,又在iPod touch里装满了各种电子书——文学的、政治的、哲学的、历史的,一路上这本翻翻、那本看看,把《中国哲学简史》重新读了个遍,居然第一段行程才将将飞了一半。我开始后悔没有带本厚书,否则一路奔波下来,《追忆似水年华》怕也看完了。本以为去非洲旅行的中国人很少,谁知在首都机场竟排起了大队;好在问来问去,似乎旅行团去的都是埃及、突尼斯、摩洛哥之类;得知我们的目的地是坦桑尼亚,所有人的反应如出一辙:“坦桑尼亚?那儿有什么可玩的?!”果然,在多哈机场,熙熙攘攘的中国游客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和我们一道飞往达累斯萨拉姆的,只有一位访友的中国女人,可是连她也问:“坦桑尼亚?去那儿玩什么?”
我的几位旅伴——谨小慎微的大叔(去年在尼泊尔起的绰号)、敏感大度的“老娘”,还有大叔的老婆、外柔内刚的——已经处于“在路上”的兴奋期中,大家七嘴八舌地瞎聊,外加一位英语极差的俄罗斯人不时凑趣,倒也缓解了转机的无奈。从凌晨等到黎明,终于登机了。卡塔尔航空公司的乘务员和我想象中的西亚人大异成趣,面容白皙、线条很“欧洲”,而且不带头巾,只是态度恶劣;为我们这排服务的空姐,自始至终撇着嘴角,一副“真懒得伺候你们”的表情,君临四方。后来得知,卡航的乘务员其实清一色都是外国人;卡塔尔人腰缠万贯,掷地有声地向世界宣布:“伺候人的活,我们不干!”
飞机坐久了,就是睡了醒、醒了睡,带的书都扔在一边。慢慢窗外亮了起来,右侧绿色平原、左侧绿色大海,航班似乎跟地面没有联系好,吱吱嘎嘎地在天上兜了好几个圈子,才终于平稳着陆——坦桑尼亚,我们来了!
和所有第三世界国家一样,达累斯萨拉姆的“国际机场”破败不堪;墙上褪掉的壁纸,黝黑笨重的木桌,向我们发出无声的嘲笑。入关很慢,行李来得更慢;一切终于妥当,却发现机场里竟然没有厕所来让我换一身衣裳。大厅昏暗,绝似国内的旧式礼堂,人头攒动,空气混浊,我很快大汗淋淋,狼狈不堪。出机场也要查行李。安检员从我的包里一件件掏出相机、手机、望远镜、充电器,好整以暇地跟我开着玩笑,我却没有兴致回应。在国内联系好的safari公司老板Livin打来电话,说我们还要在机场等候整整五个小时,才能转机去莫希(Moshi)——我们此行的真正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