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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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峭
前言赛纳河从东南而来,流入巴黎盆地,遇到一高丘阻挡,折向西南流去。海拔130米的这一片高丘,就是巴黎北部18区的蒙马特高地。160年前,这里还是散落着磨坊风车和教堂的片片葡萄园,有一墙与巴黎市区相隔。由于市区税高、物价贵,便吸引了大批追崇自由的文艺青年漂移来蒙马特定居创作。自此,这里名人辈出,艺术范儿云集。连酒吧和咖啡店里都飘起了郁浓的艺术味儿。在巴黎游览中,我们把蒙马特计划成了重要一站。蒙马特高地的标志物,圣心大教堂圣心教堂 (Sacre-Coeur)从巴黎圣母院的钟楼上向北望去,最醒目的建筑就是位于蒙马特高地中心的圣心大教堂了。乘2路地铁在Anvers 站下车,沿着古朴的青石路缓坡上山,一直朝北走200米就到了教堂的跟前。教堂是一座罗马拜占庭风格的建筑,一个庞大的中心圆穹辅作以四个环绕着的拱顶,给人以大气,流畅的感觉。建筑材料用兰敦堡白石,使得整个教堂洁白神圣。拱形大门两侧分立着两个骑马的青铜塑像,一是法国君主楷模路易九世, 一是法国抗英的英雄圣女贞德,以此赋予建筑鲜明的法兰西民族特色。从巴黎圣母院塔顶望去,北边高地凸起,教堂耸立。众多小塔楼和四个中型塔楼群星捧月般地围起了主塔拱顶,大门东侧的铜塑像是法国民族英雄圣女贞德大门前平台下的喷水池坡上乳白的教堂、坡下褐红的民居和绿地蓝天相映交汇教堂西边的塔楼在教堂门口的石坪上,一群游客正围观一个非裔青年在表演顶球杂耍。只见他把一只笔衔在嘴里,手中在玩一个篮球。眨眼间,篮球已经被顶到了嘴里衔着的笔尖上。在游客的掌声中,见他款款走向身旁的灯柱,笔尖上的篮球就稳稳地随着他爬上了灯柱。在山下的 Pigalle广场旁,一个绿衣侠将一块木板依地,一根木棍从木板上支起,仅用双手连接木棍上端,整个人就“坐”在半空中了。 ----又见识了一种不知是怎么“坐”起来的杂耍艺术。空坐打禅,民间杂耍在教堂宏伟的建筑艺术,精湛的雕塑艺术,美轮美奂的绘画艺术里,把这类草根杂耍艺术放在同一视野显得并不协调。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包容呢?有人说,在巴黎的众多大教堂中,就数圣心教堂最接地气,最近平民。这话不假。在巴黎的众多大教堂中,也要数圣心教堂最年轻。它在1875年奠基开建,到1919年竣工落成。它诞生的起因,与普法战争和巴黎公社有关。巴黎公社 (La Commune de Paris)在1870年普法战争中,法军失败,拿破仑三世投降。但普鲁士军仍兵临城下,包围巴黎。在被围中,城内的富贾和教徒们为巴黎祈祷,祈求巴黎能躲过这次战乱,不致毁灭。随后的1871年,梯也尔政权搬家凡尔赛,在城内的三十万民众自发武装,保卫巴黎时,巴黎公社诞生了。从3月18日诞生到5月28日公社在梯也尔军的枪炮镇压中失败,大约有三万人被杀害,五万人被监禁,七千人被流放。为了巴黎被围时在上帝面前的承诺,也为在巴黎公社期间同一民族之间屠杀的反思,富贾和教徒们集资捐款,建起了圣心教堂。其实在巴黎公社期间,蒙马特高地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普鲁士军队进城之前,民众自发武装就已把400多门大炮安置在巴黎的各个战略要塞,而这些大炮多数是被集中在了蒙马特高地。梯也尔政府军为了夺回大炮和高地,在1871年3月18日早晨偷袭了蒙马特高地。民众为了保卫大炮,与政府军发生了激烈冲突。在其后的巷战,镇压和杀戳中,一批批的民众倒在了他们想要反击普鲁士军而保卫的巴黎。至今尚能找到纪念痕迹的,要数“巴黎公社墙”了。拉雪兹公墓 (在巴黎20区, Repos路 16号),向巴黎公社墙走去巴黎公社墙旁边的艺术塑像,为二战的死难者而立巴黎公社墙 巴黎公社墙在离蒙马特高地较远的巴黎城东拉雪兹公墓。1871年5月28日,147名公社社员在这段矮墙边冲着政府军的枪口倒下,为72天的巴黎公社划上了句号。这段墙上,只镶着一块灰白色大理石板, 上书“谨为那些在1871年5月21-28期间的公社死者”。我们去的那天,发现墙根下摆着几束鲜花,告诉着不久前曾经有人前来凭吊。带着鲜花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至今的共产主义者?巴黎公社人的后裔?理想主义的欣赏者?还是对于这段历史的研究挖掘者?问墙,墙无语。问风,风有声。耳边的风声,带着140多年前的枪声,远去了。公社墙在公墓的西北角第76区,墙外就是平民区了拉雪兹神父公墓平面图。除了巴黎公社墙在右上角76区外,公墓里还葬着巴尔扎克、肖邦、莫里哀、王尔德和《国际歌》的作者欧仁鲍狄埃等名人小丘广场 (Place de Tertre)离开圣心教堂向西100米,走到一块长宽都不过60米的石铺场地,就是小丘广场了。广场周围店肆环绕,多是些饭店、酒吧、咖啡店和礼品店;广场中摊位林立,多是画家的展摊。在各摊位之间,游客人头攒动,或是欣赏画作,或是商谈生意。或者就象我们一样,仅仅是在放松自我,享受着这里的艺术氛围。广场上的画摊陶瓷艺术店广场旁边的礼品店广场旁的青石路广场边的浪漫可能是广场太小了,容纳不下众多画家的生意和热情。在从广场辐射出来的石铺小街上,也能看到画家们的身影。在广场上,他们多有自己的摊位,可请客人入座后画像。而在街头的画家多是游走式的。每人拿着大画夹,寻着机会就上去跟游客搭讪。话若投机,生意成交,就为客人站着画像了。相比较而言,街头画家似乎更辛苦些,赚得也少些。然而可别因此对他们另眼相看。一百年来,从这里出道的大师级人物不计其数。窄街石巷里的每块石头仿佛都刻有某位大师成名的烙印。今天你在这里请某位画家作幅人物速写,100年后也许这幅画作就价值连城了,因为你遇到的画家是明天的另一个雷诺阿。石铺小街上夹着画板的画家等待客人街头速写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时,小丘广场就已是艺术家的聚集地。梵高、毕加索、罗特列克这些在世界画坛如雷惯耳的艺术大家,当时就是这里的常客。只是那时,他们也和现在这些我们身边的多数画家一样,生活非常简朴甚至拮据。他们住在蒙马特简陋的猎人房里,过着买掉一幅画才能换来几天的面包的日子。灵感来了,他们会摊纸泼彩,在灰暗的灯下描绘几个通宵。灵感失了,他们会去酒吧,把盏阔论,讨论着学院派绘画或超现实主义,直到在互嘲互损的争论中又产生了闪电一般的灵感。就在离广场不远的狡兔酒吧(Au Lapin Agile)里,毕加索因囊中羞涩,被店主同意用一幅丑角画代替了酒费。令他不会想到的是,当年换酒的这幅画,在Sotheby's拍卖行的纽约交易厅今天被拍到了四千万美元。广场旁的餐馆在蒙马特的午餐。这是在巴黎性价比最高的一顿,每人12欧左右吃得满意,饭后掏的小费也够慷慨。回来一查,账单上标明着那12欧已经包括了小费名人遗迹离小丘广场再远些,石铺小巷中游客稀少,安静下来了。这里我们见到的游客,大都拿着导游图,端着相机,对着那些古老的建筑在照些什么。这些建筑,八成就是名人遗迹了。在小丘广场旁边,有一个旅游车停靠站。从这儿开始,那古色古香的老爷导游车会载着游客,走向100年前的小巷深处。老爷车载着游客走向历史深处小丘广场北边300米的地方,有一处“蒙马特博物馆”(Cortot街12号)。这里是画家皮埃尔 雷诺阿(Pierre Renoir)、劳尔 杜飞(Raoul Dufy) 、苏珊 瓦拉东(Suzanne Valadon) 、莫里斯 尤特里罗(Maurice Utrillo)的故居。而作曲家埃里克 萨蒂(Eric Satien)则在邻近的Cortot街6号住了6年。再往西北走100米,来到巴黎市区内唯一保留下来的一块葡萄园。街北的葡萄园对面,就是狡兔酒吧了。石板青巷里的小屋,许多艺术家当年的宿所狡兔酒吧(在Saules路22号)在世界近代绘画史上赫然有名。上个世纪初这里是雷诺阿、毕加索(Picasso)、卡兰 达什(Caran D'Ache)、吉约姆 阿波里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和莫里斯 尤特里罗等诗人及艺术家经常出入集会的场所。这些当时的年轻人,从欧洲各地来到这里,来追求自由,追求时尚,追求实现自我价值。他们嫉世愤俗,却又一贫如洗。他们才华横溢,却又少不得志。在这个小酒吧里,他们即兴创作着诗和画,他们激烈辩论着各种新兴的思潮和主义。“立体主义”画派也许就起源于狡兔酒吧的辩论里。石板青巷,经历了多少绿叶败落、红花凋零,走过了多少风云人物游客在小巷深处徘徊凭吊石铺路通向“狡兔酒吧”风云飘过百年,朱雀桥边草花仍红,乌衣巷口烟雨依旧从小丘广场往西500米,来到了艾米里 高杜广场(Place Emile Goudeau)。广场西边的一栋小楼就是“浣衣舫”(Le Bateau Lavoir)了。 1904年4月,23岁的毕加索从西班牙来到这里,和诗人雅各布(Max Jacob)、 画家莫迪里雅尼(Modigliani)等人一起住在用木板隔成的“猎人房”里。在毕加索眼里,1906年的“猎人房”成了爱情的圣殿,他和初恋情人菲尔南德在此度过了美好的岁月。他的创作生涯也开始从颓废的“蓝色时期”转向热情的“玫瑰色时期”。在这里,一代大师成熟了。小巷深处的白房子上挂着人像招牌,这里是雷诺阿故居“浣衣舫”向西500米,来到了Lepic 街54号。门左侧的镶牌上有一行说明,上书“梵高和他弟弟西奥1886年至1888年曾在此居住”。从荷兰刚到巴黎时,梵高贫困潦倒,成天要么在染料里作画,要么在酒精里寻醉。是另外一位画家罗特列克的无私帮助,使得梵高走出了低谷。受众多印象派艺术家的影响,梵高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他的画变得更加光彩夺目。至于罗特列克,则在“红磨房”的发展中大红大紫了。红磨坊(Le Moulin Rouge)1871年普法战争后,从战乱中走出的民众需要休养生息,需要有放松的场所。众多的酒吧和歌舞厅就顺势发展起来。红磨坊自1889年在皮嘉尔广场(Place Pigalle)旁边起建,到1900年正式发展成了歌舞厅。在此发展中,罗特列克(Lautrec)功不可没。皮嘉尔广场是一块灯红酒绿的地方,红磨坊就在附近 [克利希大道82号(82 Blvd de Clichy)]红磨坊歌舞厅入口罗特列克受日本民俗版画“浮世绘”影响,喜欢用简单的线条描绘市井妇女的底层生活。受红磨坊雇主的邀请,罗特列克画了一幅《红磨坊和拉古乐舞娘》,印刷出来贴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使得红磨坊人人皆知,也使得画家罗特列克火了起来。从此,罗特列克画谁谁红,捧谁谁火。那些舞女,歌女纷纷找上门来,请求把自己画进海报。就这样世界上初期的海报发展了起来,也奠定了罗特列克作为广告先驱的历史地位。摆一个偶像POSE当一次山寨明星红磨坊的特色是康康舞。这是一种轻快粗犷的舞蹈。那高踢的大腿,激情的舞蹈,奔放的节奏,华丽的服饰和美艳的舞娘,伴着台下的阵阵鼓掌,使得台上台下如痴如醉。100多年来,舞娘换了一茬又一茬,观光客换了一代又一代,然而红磨坊场内总是夜夜笙歌,门前总是人潮涌动。近几十年来,随着歌剧,电影艺术推波助澜,使得红磨坊成了蒙马特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来自世界的各色人种,白天在红磨坊门前的通风出口台上任凭衣裙吹起,摆个pose模仿一次梦露;入夜则在红色风车下的霓虹灯中徘徊,体味一次《红磨坊》电影中莎婷和克里斯蒂安的浪漫。白色旅游车带着游客在个景点之间穿梭除法国大导演 Jean Renoir 的《法国康康舞》(1955年)外,使得游客在此寻影觅芳,借景怀旧的还有Baz Luhrmann执导的《红磨坊》和Jean Genet执导的《天使爱美丽》。这两部2001年的电影都在次年的第74届奥斯卡颁奖会上大放光彩。前者获得8项奥斯卡提名,后者或得3项提名。Olivier Dahan执导的《玫瑰人生》(2007年)描写了法国香颂天后艾迪丝 皮雅芙,获2008年第80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化妆奖。Woody Allen执导的《午夜巴黎》(2011年)在2012年获第84届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这些电影都以蒙马特为背景,展示着人世间永恒的主题----爱。爱之墙(Wall of Love)在高地的半山腰,12路地铁的Abbesses站北侧,有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Place des Abbesses,距地铁站约40米)。公园里草坪间布置着一套儿童转梯,几把长椅。在公园西侧的墙上,有一块约40平方米的字迹艺术品,在511块蓝色瓷砖镶起的墙上,用311种语言和笔法写着同一句话“我爱你”。Abbesses地铁站的街心公园墙边留倩影 拥抱“我爱你”中文“我爱你”三个字出现在墙的最左侧的中央。竖排书写,“爱”字用繁体写成。我们在此短短的几十分钟内,就见好几对中国来的青年情侣,用手点向“我爱你”三个中文字相拥拍照。那蓝瓷上白字间,散布着红色的斑点。据说这是片片被爱击碎了的心的斑块。创作者希望,在巨大的“我爱你”的洪潮中,这些破损的心灵能够得到修复整合。让“我爱你”在世界放飞创作者巴隆(Fredeic Baron)是一位情歌作曲家。在蒙马特浪漫、热情、放荡、包容的的环境里,他可能逐渐悟出了爱的真谛。从1992年开始,他通过各种途径,收集了世界上各种字体的“我爱你”1000多条,放进了他1998年出版的书里,此后他邀又请了法国女艺术家吉托 (Claire Kito),为这墙作了艺术设计。在2001年情人节,爱墙举行了落成典礼。100只白鸽从“我爱你”墙下直飞蓝天,表达着爱的期愿,和平的理想,和谐的追求。在这里,静静地面壁向隅。直视着“我爱你”,会觉得心灵在受着爱的浪潮的冲击和洗礼。世界上人和人,人群和人群之间的隔膜,可能是地缘距离上的,也可能是物理空间上的,然而更主要的还是心灵沟通上的。爱,可以使遥远不再是距离,使围墙不再是藩篱。爱心可以使思想沟通,使误会消除,使私利渺小,使灵魂伟大。带着爱,我们步出公园,耳边仍然回荡着香颂天后60年前在蒙马特高地唱响的歌,“这就是你为了我,我为了你,在生命的长河里……”(本文和部分照片曾发表于世界日报,世界周刊 第1607期,2015年1月4日)附: 沐峭在穷游网上发表过的游记1)https://bbs.qyer.com/thread-3687509-1.html2)https://bbs.qyer.com/thread-3684805-1.html 3) https://bbs.qyer.com/thread-3682112-1.html4) https://bbs.qyer.com/thread-3679436-1.html5) https://bbs.qyer.com/thread-3657410-1.html6) https://bbs.qyer.com/thread-3638744-1.htm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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