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斯堡（Augsburg）其实也在浪漫之路上，只是相比作为起点的维尔茨堡以及和城堡之路交叉的罗腾堡，很多人会忽略掉这点。何况它的历史光环太过耀眼，地缘名人也赫赫有名，总有渠道让游人认识它、参观它。有一年时间我每周都是围绕着《奥格斯堡和约》过的，这一方面引发了我去奥格斯堡走走的想法，另一方面又让我对这个城市有些说不上来的反感。终于，在这个夏天压着奥格斯堡档案馆举办的郁金香花卉图鉴展的最后一天，我出发了！老城小记奥格斯堡自1500年便归属于施瓦本帝国行政圈，如今则是施瓦本行政区的首府。作为德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奥格斯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年奥古斯都屋大维建立的罗马兵营以及之后形成的行省省会城市奥古斯塔-温德利科鲁姆（Augusta Vindelicorum）。不过那个时代，此类城市并没有商业中心的味道，还只是一些要塞和城堡，或政治首邑，并未形成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其商业中心的意义是后来在要塞和堡垒周边地区新建和形成的。罗马人的统治结束之后，奥格斯堡这一定居点虽被保留，但之后的一个世纪里很多东西都成了不确定、不清楚的存在。直到萨克森王朝的奥托一世时代，因为主教乌尔里希·冯·奥格斯堡（Ulrich von Augsburg） 的军事支持，皇帝于955年在城市南部的莱希菲尔德战役中挫败西进的匈牙利人，奥格斯堡也得以回归大众视野以及繁荣轨道。1156年，奥格斯堡从皇帝弗里德里希·巴巴罗萨那里获得了城市权，并在一个世纪后的1251年得到了使用印章和征税权。到了1276年，国王鲁道夫一世将这座城市升为帝国城市，并拥有了一系列特权优待。于是，不断踏出独立自主步伐的城市终于还是与主教的世俗统治权力冲撞上了，最终导致主教驻地在15世纪迁往迪林根。越来越多的城市贵族家庭开始控制这座城市，然而不过是变换了斗争的双方。1368年市内发生手工者暴动，事态平息之后行会章程被引入；随着行会权力不断增长，1547年他们于市政府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奥格斯堡交易所则在此的7年前便成了了。这一切也侧面反映了奥格斯堡手工业和商业的繁荣，与北海和波罗的海的汉萨同盟以及意大利都十分密切。行会发展的高潮是1469年乌尔里希·施茨瓦接任市长后的独裁统治。他一方面加大下级行会在市政府的话语权，摆脱财务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判处反对他的城市贵族死刑，最终也招致了自己的下台和死刑。1547年行会章程消亡，不过此前奥格斯堡已然发展为世界最知名的商业贸易和经济中心之一。而这一切不得不提到两个家族——富格尔和韦尔泽。在宗教改革时期，同样是纷繁复杂的信仰纷争，许多小教派在运动中分离出来，更加没完没了。终于军事失利，皇帝卡尔五世（Karl V.）终于扛不住新教诸侯给的压力，颁布了《奥格斯堡和约》，提出“教随国立”，在承认了新教的同时，一定程度缓和了双方的矛盾。当然，一定程度，便意味着该来的还是会来——三十年战争（1618-1648）。期间，奥格斯堡被瑞典军队占领过，也被巴伐利亚军队包围封锁过，饥荒、劫掠始终弥漫在城市上空。至1635年向巴伐利亚军队投降，不到20年间整个城市的减员高达三分之二！此后还得支付高昂的赔款。好在之后的12年里战争的影响并不太严重，直到1646年，奥格斯堡再次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并不存在正义的战争，也不存在道义的军队，可想而知，这依旧是一场劫难。好在战争结束后，奥格斯堡的政经地位均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1653年和1690年，两次德意志国王的选举皆在这里举行，而在18世纪，仪表制造业、印刷业、乐器制作艺术均在这里也迎来了兴盛。工业纺织业的引入还掀起了纺织工暴动。欧洲大陆第一座工厂便是1771年在奥格斯堡开设的啤酒厂。1805年12月26日，《普雷斯堡和约》于如今的布拉迪斯拉发市政厅签订，宣告神圣罗马帝国这个陈旧的框架化为齑粉，而早前便被巴伐利亚军队占领的奥格斯堡也失去了自由城市的自由，并入巴伐利亚王国。不过，它依旧是纺织品、机械制造业、报业的中心。行程计划奥格斯堡的景点很多，一日游只能说玩个囫囵。如果有时间，或者博物馆爱好者，在这里待上3、4天也不为过。火车站距离老城景点有相当一段距离。车站König Platz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集散地点，坐车非常方便。我是7月盛夏去的奥格斯堡，考虑到天黑晚，市中心在拍照并不紧急，所以最先去的反而是最远的景点。1. Rotes Tor 红门红门是一个非常好的定位点，可以坐车直接过来，当然风景也非常好。这座城市的运河、水塔、老的水利设施以及喷泉均在世界遗产的列表上。早在中世纪，奥格斯堡便已是水利技术的佼佼者。就比日这座水塔但并不蓄水，而是通过地势带来的充足压力供应饮用水。 2. Augsburg Puppenkiste 奥格斯堡木偶剧院一个童趣满满的地方，小巧而精致，很适合家长带着小朋友或者大朋友自己在这里玩上一下午。一楼的木偶剧院还可以看木偶戏。它所在的建筑原是中世纪由主教乌尔里希建立的圣灵医院。非常多的主题，宗教、动物、影视作品......不过多展示照片了，留点惊喜给游人自己去发觉！3. St. Ulrich u. Basilika St. Ulrich und Afra 圣乌尔里希阿芙拉圣殿前往圣乌尔里希阿芙拉圣殿的路上经过了一个特别可爱的社区。微风轻拂，衣服摇曳，虽然很可能只是装饰，但还是让人想起曾经感受过的人间烟火气。乌尔里希广场上坐落着两座教堂。一座是天主教的圣乌尔里希圣阿夫拉圣殿，一座是新教的乌尔里希教堂。两座教堂挨在一起。新福音教的教堂建筑，一开始是作为圣乌尔里希圣阿夫拉圣殿的前厅被装饰使用。两座教堂的名字都取自圣乌尔里希，是的，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位主教乌尔里希·冯·奥格斯堡，因为他保卫城市免受东部侵入的卓越的贡献，死后被封圣。而圣乌尔里希圣阿夫拉圣殿的名字中的另一位圣阿夫拉，她是早期基督教殉道者，在基督教在罗马帝国还是异教的时代，死后封圣，亦是奥格斯堡的守护人。教堂内保有他们圣骨。圣乌尔里希圣阿夫拉圣殿是哥特晚期的作品，而高耸的洋葱式圆顶塔楼则是巴洛克式。从圣乌尔里希阿芙拉圣殿通向市政厅广场的主干道叫做马克西米利安大街，街道两侧分布着许许多多壮丽的市民住宅和艺术性的喷泉。不一定需要知道它们的名字，它们都是这条美丽街道的组成部分。4. Herkulesbrunnen 海格力斯喷泉即古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半神英雄赫拉克勒斯。他的十二伟业是西方艺术常见的主题。而这一座5. Schaezler-Palais 谢茨勒宫有记载1770年，法国最后一位皇后玛丽亚·安托瓦内特曾在谢茨勒宫停留。这位奥地利玛丽亚·特雷西亚女王最小的女儿最后被送上了断头台。宫殿内展出城市和国家的艺术品收藏，尤其以洛可可节日大厅最为著名。游客可以在这里看到德意志巴洛克画廊、德意志大师画廊，比如丢勒为雅各布·富格画的画像。6. Fuggerhäuser1512年至1515年之间，围绕3个内部庭院，建造了意大利宫殿和城市宫殿的混合建筑，其中的达门霍夫 (Damenhof) 是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第一座世俗建筑。建筑的主人是雅各布·富格。这里曾产生金融、工冶金，矿业和贸易康采恩的中心。1518年10月，马丁·路德正是在这座建筑中拒绝了教皇使者提出的撤销他的《九十五条纲领》的要求。皇帝卡尔五世也曾到这里做客。而在1632年4月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进军奥格斯堡，下榻的也正是这里，此时富格一家则长久地逃出了帝国城市。7. St. Moritz奥格斯堡最古老的教堂8. Merkurbrunnen 墨丘利喷泉墨丘利即为希腊神话中的信使赫尔墨斯，形象通常为头戴一顶插有双翅的帽子，脚穿飞行鞋，手握魔杖，行走如飞，是旅行者、商人和小偷的保护神。9. Weberhaus 韦伯之家色泽鲜丽的彩绘房子，一张张、一幅幅，讲述了这个城市的历史。10. Rathaus u. Perlarchturm 市政厅和佩拉赫塔蓝天白云下，高耸入云端的肃穆建筑带来了震撼之感。在奥格斯堡，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便是壮丽一词，不仅仅是旅游手册上的介绍，尤以市政厅广场，是真的能让人真切体会到德式壮丽之美。市政厅是二战后古建筑修复的一个典范，文艺复兴风格的杰作。尤其内部含金量极高的金色大厅，完全能让人想象，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和风头无两。佩拉赫塔，罗曼式塔楼，去的时候在维修没开。但它很高嘛，在下面看全无觉察，我和一个老太太在门口按了半天门愣是按不开，是因为这个理由放弃的......奥古斯都喷泉奥格斯堡的罗马痕迹很少很少，只有一些雕塑、一些墙绘、一些相关主题的艺术创作表明了这点。11. Fuggerei 富格区富格区是世界上最早的社会福利居住区，同时还是建筑也得模范，福利社区的示范。1521年雅各布·富格（Jakob Fugger）将这个居住区捐赠给了奥格斯堡市民，为工匠和愿意工作的短工的贫困户提供居所。社区有自己的“城墙”和“城门”，自己的宵禁制度，自己的教堂。大门入口的碑文和百合花雕则是对捐赠家族的纪念。花园中有一个防空洞模拟和讲述着二战期间富格区的摧毁和重建。其实整个奥格斯堡在战争中损毁得相当惨烈，有种说法是，这座城市是战后修复重建的模范。如今依旧有150人在这里安居，租金依旧便宜，但显然筛选严苛。12. St. Jakob 圣雅各布教堂非常小巧可爱的教堂，教堂立面是远眺雅各布城门的好地方。13. Brechthaus 伯特布莱希特故居我其实并不认识这位剧作家，也没有进博物馆参观。但不得不说故居隐匿于一个非常漂亮的水上街区。14. Dom 奥格斯堡大教堂终于到了，奥格斯堡最惊艳的我地方！虽然去的时候，它正在维修，对于拍照并不是太友好，然而游人进出，厚重的大门开合的瞬间，一道沁人心脾的和声流淌出来。我当时以为里面在搞什么活动，但其实只是在排演。不得不说，那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教堂音乐，没有之一；甚至就是最美的音乐，同样没有之一。奥格斯堡大教堂的全名是圣母主座教堂，是天主教奥格斯堡教区的主座教堂和耶稣圣心堂区的本堂区圣堂。大教堂的起源可以追溯到8世纪。今天建筑群的核心始建于995年。它是德国唯一保存下来的幸存的奥托王朝的主教教堂，主教座堂中的玻璃画亦是世界上唯一留存下来的罗曼时代的玻璃窗画。14世纪在罗曼式的基础上，教堂逐渐被扩建为哥特式，不过塔楼的风格倒是被延续了下来。1690 年，在这里，哈布斯堡家族的约瑟夫一世和他的妻子被加冕为罗马-德意志的国王和王后。教堂门口的雕塑是圣里希披甲上阵守护城市的主题。15. Mozarthaus 莫扎特之家这里是作曲家、演奏家、音乐教师利奥波得·莫扎特的故居。虽然有一个更为有名的神童儿子，但他对西方音乐的贡献并不浅，尤其著作了当时最重要的小提琴教育文献。16. Kleiner Goldener Saal 小金色大厅又一个让我非常喜欢的地方。它是一个时常举办活动的音乐厅，洛可可式装潢，华丽而俏皮。天顶壁画中藏着一些小动物，等待游人的发现，并为他们制造乐趣。17. Maximilianmuseum 马克西米利安博物馆城市中很多雕塑的原件都收藏于此，毕竟珍品摆出去风吹日晒着实过火。还展出得有奥格斯堡引以为傲的手工艺制品，诸如钟表、银器之类。门口的塑像是汉斯·雅各布·富格，象征着世界上第一家跨国康采恩的世俗力量。18. St. ANNA 圣亚拿堂外观虽然并不起眼，但圣亚拿堂的内饰却异常华丽精致。1321年，加尔默罗会修士开始修建它，一开始是作为修道院的一部分。1518年，马丁·路德在奥格斯堡会见教宗代表时，便是住在这里的。教堂结合了从哥特式到古典主义的建筑风格。西面，16 世纪初增建的富格礼拜堂，即为富格家族的墓地。19. Zeughaus Römisches Museum一个非常小型的奥格斯堡罗马展，都是些在周边地区挖掘出来的发现。最后的感想这篇游记写到后来真就透着一种无力感，越发觉得政治、经济、文化、艺术这些都是相关联的。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很深厚的奥格斯堡，即便只是讲游览也明显是我能力之外的事。在这里也不太想呼应郁金香图鉴展的游览动力，而是准备说说气候变暖的事。其实我过去基本属于，人类再造，也很难对供给人类生存的地球产生毁灭性影响的那一派人。即便这个夏天热得实在诡异且让人抓狂！而我去奥格斯堡的时候就正好在一个温度的峰值上。很令我惋惜照片遗失的一个原因是，在市政厅和佩拉赫塔之间的地带正好有环保主义者铺陈的横幅和事实，这不是在网上找图片能找回来的特别的旅游记忆。因为天热不想走路，就在那里等车，很普通、很随意地看了下横幅内容，然后触目惊心。具体的数字，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近几十年最热的年份，几乎被16年以后的这几年包圆了。诚然数字最容易造假，但热的记忆不会。那一瞬间我有点明白了，身边的年轻人对环保和气候保护的关注和有些极端，甚至疯魔的立场，这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当然，我并不觉得用极端、过火、反智的手段来聚焦视线是正确的做法，但也会很丧地想，那么怎样才能准确无误地扎中像我一样麻木的人的心？尤其处理生态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复杂关系本就是一个难题。想到自己曾写下的——知识和智慧是用来了发现，然后进一步消弭不和谐之音的——突然发觉，自己也挺可爱的，傻得可爱。可能住上带空调的公寓，冬暖夏凉，就不会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