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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拖。其实我在路上也写了很多。回来时需要整理整理的。负重太多,路不好走。我带着太多关于捷克的回忆回来了。始终不能忘却很多精彩的瞬间,最珍贵的还是路上所见所闻,以及心中所想。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外公留给我的一句话。
踏足这片神秘又精致的土地,它的华丽和辉煌,它的创意和包容,任性和奔放,秀丽和坚强,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亲身感受,才会对它有合理的诠释。
公元2006年4月8日香港时间10:23,我向梦想的国度出发,开始我的波希米亚之旅.
四月八日——香港
一个人在机场候机。我习惯了早到,以防万一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我其实还可以跑个来回。这多亏了陈家的熏陶,从爷爷,爸爸,一路传承下来,我也是个坐不住的人,急性子。
在机场熙熙攘攘的候机大厅,刚下飞机的,等离开的,送别的,发呆的,各式各样。看着别人或依依不舍老泪纵横,或行色匆匆披星戴月,我的心平静极了。给爸爸妈妈打了通电话,听完训示之后。我更加平静了,回味着小时候临出门上学的情景,爸爸总是千叮万嘱,要小心过马路,要注意安全,不要凑热闹。。。现在一个人生活,凡是靠自己,可是我很怀念被爸爸唠叨的日子。
意外的先后碰到Cecilia和Morton一家。Cecilia和儿子去柬埔寨,Morton一家在机场闲逛吃早餐。我想像着以后我也这样一家人带着小孩去旅行的样子,就不像现在这样寂静孤单,穿的这么全副武装了。当丈夫和儿女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我可能变得更成熟而担当。
亲爱的,我出发了。离开了你,让我的心更坚强。
四月八日晚——捷克
由于时差的关系,我在飞机上备受折磨了12个小时外加两个半小时从阿姆斯特丹转机到布拉格,才熬到八号的晚上。在机场换了点捷克克朗,汇率非常差,只换了一点就出来了。出发前让捷克的同事给我安排接车,来的是个叫Yvonne的女青年,大大咧咧的,人挺好,拿着张白纸写着大大的Cloudia, 我从签证关口出来一眼就看到她了。她帮我拿了那个又高又大的背囊,把我送上出租车。晚上有点冷,我在车上也晕糊晕糊的,毕竟不得伸展的呆了十几个钟。外面很黑,一路上看到的尽是荒野。我的眼光落到了Yvonne的车上,在米表旁边有个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 卫星定位(GPS)。很新的科技,Yvonne好像不是很认得路,一路上只靠它来确定走那条路。我用英文问她这个东西的用法,她用不是很熟练的英文单词讲了几句,我见问不出个什么,就放过她了。拐个几个弯,眼前出现了城堡和大桥,我知道我已经到了市区了,从西往东,自北往南,车一直行驶在新城区。Yvonne很是诧异我一个外地人,从来没来过,居然比它的GPS更能准确知道自己的方位。我笑笑说我有Travel guide,来之前也看了相关的资料,做了些准备。
一路上看到一些旅馆了,我下车自己去问由于复活节临近(旺季价格)的确让我很是失望。也不早了,我怕耽搁Yvonne太久,于是在第三家那里决定住下了,叫Hotel Maxism。临走时,我问Yvonne路费多少,她坚决不收,还祝我一路玩得开心,我打开背包把早有准备的小礼物送她,她开心的跳起来。道别了Yvonne,我进去看房间了,房费惊人,相当于500块钱港币,幸好房间不多,前台给了一间相对较大双人房但收费按单人标间的给我。我也顾不上这么多,洗个热水澡当地时间10点半就睡下了。
四月九日
起了个一大早,一看表,才6点钟,好没到旅馆的早餐时间,我赶快梳洗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熟悉地形看看布拉格有多大,去找家便宜的Hostel。
一路走了好长的路,我知道走到旧城区得走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走还可以,要是背个大背囊,就要找条捷径或者看怎么坐车或者地铁了。走过了一条大桥,晨光照射在大地,我好兴奋的一路跑一路拍照,清凉的风吹得好冷,我猜只有2-3度罢。目光所及到处都很旧很萧瑟,黄色的落叶洒满一地,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对什么都好奇,拿着相机到处拍,连垃圾桶都不放过。
布拉格市按照分区管理的,在地图上和街道楼房的门牌上都能看到自己的位置。Prague1 代表市中心,旅游景点,Prague2时外围一圈,在往外就是Prague3-10。我住在Prague5,属于新城没什么景点的属于居民区(其实了布拉格Maersk office很近了)。
横穿了布拉格的中线,我找到了一家路边很不显眼的旅行社,在一位漂亮的捷克女孩的帮助下,我找到了在旧城广场附近的著名的Traveler’s Hostel。没有了她,恐怕我要好上半个小时在电话里磨蹭——他们的英文不怎么样,我得手脚并用,指点地图。讲好了check in时间,我就往回头走了,回去吃个美美的早餐把行李搬到Prague1。回来的时候我特意走不同的路,在地图上显示离新型建筑物不远了,我绕过去,果然很特别的。拍了几张。
一路上心情特别好,找到了Traveler’s Hostel,把东西一丢,我下午就可以开始玩啦。一路跑一路高唱。布拉格大街多了个傻妞,很多人都驻足观赏——他们少见亚洲人罢。
行走布拉格——
原来一个人的世界可以这么坚强。同时发觉有人可以依靠也是很好,很安心的事。即便是看行李和分担决定风险。当我背起沉重的行囊,终于发现,我只身一人来到了捷克了。和我相依为命的是不离不弃两个大背囊,他们像身体的一部分,与我的肩头连在了一起。
找到了Hostel,我欣喜若狂。之前的彷徨无助,落寞沮丧一扫而光。我的生命重新出现了希望的光芒。我面对着Volta大唱大叫,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要把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留在这里,不带走了。我要轻松。我要快乐。
当我兴高采烈的住下了,忘却了刚才怎么在地铁里面找方向,怎么卖票,怎么问了无数人找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了很让人沮丧的事情:电源的插头不对/在香港买的转换器明明写着东欧专用,结果这捷克偏要个性化,带来的转换器用不了了。以我这样的拍照量,六块电池很快用完的。
人生就像钟摆,一下子摆到幸福,也一下子摆到了失落和痛苦。
一路暴走,走到了查理大桥的西面桥墩,在那里的旅游咨询处定下了接下来在捷克的行程和日子。走动一下是件好事。
Traveler’s Hostel是一个规模很大的青年旅馆,地点不错,去哪里都方便,距离旧城广场才三分钟路程,楼下有密码,每天下午2点九换新的/必须在前台要新密码。我来的时候,估计只有我一个亚洲面孔,在最顶层的酒吧要热水的时候,又享受了一回注目礼和口哨伴奏。我没工夫搭理他们,Hostel里的鬼佬都是疯子。
四月十日
在城堡外围看了很多建筑物和阅兵典礼,之后居然下起大雨。又湿又冷,我打着伞走在窄窄的石板街上,怕相机给雨水打湿,我没有拿出来,只是静静的走着。太冷了,雨越下越大,我躲到了城堡旁边的一家小酒家,热苹果汁加点威士忌很特别,自家做的蜜蜂蛋糕很甜。我心满意足的望着窗外的雨中行人,优哉游哉的喝着酒。
雨停了,我出来走动。空气异常的新鲜,可爱。
乱走一通,反正我认得回去的路,跟着方向和感觉走,给我误打误撞闯出一条捷径去车站,正好买了明天去Kuntna Hora的火车票。
晚上在旅馆旁边的地道捷克餐厅吃了一顿。真的很地道的菜,很creamy,地道的我点了牛肉,老板娘不懂英文,我们鸡同鸭讲咕噜了好一阵子。我不得不妥协了,她居然给我上了啤酒(beef & beer没分清)。肉都做的很熟,完全浸在了乳黄色的酱汁里,用面包做碗的洋葱汤很好喝。为了不让她难受,我喝了那杯啤酒,回去洗洗睡了。
我这里更坚强了。
躺在床上,回想着下午的让人吐血的电话事件:
在布拉格打长途电话居然比打本地电话还便宜,一分钟12CZK,打本地手机要14CZK。他们聪明到利用skype无本生利,先给她一个号码,她接通了,就让你戴个耳机开始计时。打了个电话给捷克的同事,向她道谢帮我安排的到机场接我的出租车5分钟就用了70CZK。要不是街上的公用电话都坏了,我是不会让他们赚这笔天上掉下来的钱的。
四月十一日
吃过早餐,打了两个面包在路上当午餐,我匆匆赶到了火车站。时间还充裕,我坐下来复制照满了的512 SD卡,突然有个肤色黝黑的亚洲小伙子,像见到亲人一样向我奔来。我礼貌的笑笑,迟疑了一下,想先等他开口,虽然我觉得他会讲中文。结果他咕噜了几个词。我没理他,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家乡话,觉得应该是东南亚的国家。我用英文说,你是。。。越南人?他点头。哦,我是中国人那。他难为情的跑开了。
妈的,居然以为我是他同乡?气死了。我真有这么黑么?哼!
火车准点10点开出了。这个浪漫的音乐之都,连车开车停的在国内会是咚咚或呼呼的汽笛声都变成了好听的音乐,很有殿堂音乐会的感觉。
在Kutna Hora 兜了个圈,去了巴巴拉教堂,也去了著名的人骨教堂。整个教堂内部用的是无数根人的骨头做的,阴森森的,没有我想象的大,只有5-6平方米。沿路问了无数人,这个地方,荒芜,广阔,有着一望无垠的凄凉,如果不是中午成群结队的游客(他们一般都即日来回),简直就是片废堆停车场。等当地公交车等了40分钟,差点赶不上回去的火车,害我一路狂奔,狼狈之极。
回去的火车上发生了段小插曲。原来不是直达车,需要在第二个站下来转另外一趟车。可怜这是我后来才悟出来的。站上的车长看了我的票之后就一直嘀嘀咕咕的讲,我用徒劳的英文跟他讲了N遍,我听不懂捷克文,请他给我画图。他也急得满头大汗,我以为我上错车了,他一把抓住了我让我别动。折腾了很久,他没有把他的意思表达出来,我们也找不到一个会讲英文的。我满脸疑惑,只有坐着等,至于等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示意就是这趟车没错。为了让我安全的转车,这位热心的大叔一路跟了我直到我明白了我要在这个站转别的车,他才离开,回去原来的出发站。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和站场上同样不会讲英文的卖票大妈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个态度恶劣的女人面对我的guide book上的捷克文的地址乱吼,用唯一她会讲的英文说:I don’t speak English.
成功上了另一趟车,我找到了个很清幽的位置,懒得动也不想说话。有个查票的女人对我咕哝,我明白她是说我应该出去,因为这是头等车厢。我装作没听懂,回敬了两句中文。她那我没办法,摇摇头走了。我就这样用二等车票坐了趟头等车回到布拉格。
四月十二日
Traveler’s Hostel的人笨的可以,坚持说我只预约了三天,我住的那间房在今天会有预约的客人入住,他们让我先搬出来。我问那你们还有房吗?他们说一定有,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要等中午2点后才知道。我拿出钱说我先给钱你们帮我留个房间罢。他居然不肯收。说要等到知道有没房才能确定。老实的可以,我无奈之下,唯有搬出来,再找一家了。我可不要等到2点被告知没房间,倒是再搬把我的计划和黄金时间都捣乱了。
乱走了一阵子,摸进了一家离汽车站很近的 A – Plus hostel。
和Traveler’s Hostel遇到的Lola , A MIN 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同游城堡,我就背起大背囊向A – Plus hostel奔了。安顿下来,我和Lola两个女孩子逐个景点的扫。
Lola是个在法国留学读时装设计的活泼女孩,已经四年了,估计差不多毕业了,努力留在法国拿永居,勇敢泼辣,言语大胆,我经常给她的妙语连珠惹得大笑起来。
她喜欢狼,说这种动物聪明有灵性,自由而孤独,和她的独行性格很相像。不过狼不是种可以当作宠物养的动物,喜欢它就会喜欢和尊重它天生天养,自由自在,把它管起来像养猫一样养会辱没了狼的天性和尊严。她喜欢大型的狗,像狼一样外形,似狗一样忠心耿耿,身形大到可以把你强奸,要吓死那些男人。她放浪形骸的大笑。我也是有话直说的人,在她面前一路飚汗。
她说她的英文名字被同学取笑,说Lola一般是国外的大波妹,而她,一个娇小玲珑的中国女孩,用这个名字犹如一个文弱书生名字叫屠夫一样的不相称。
我们一路聊天,一路把之前的所有著名景点重温了,我拍了又拍,生怕错过了好的天气好的角度。后来加入的A MIN是个马来西亚华裔,在香港出生马来西亚长大后来在美国读书定居。做了几年工程师,前两个月停薪留职出来环游世界。Lola问他去哪里他说环游世界的时候,Lola还嘲笑他,车,出来玩玩旅行一下,不用说的酱紫夸张罢。后来才知道,这人打算用十万和一年从美国到欧洲,横穿整个欧洲大陆,经过苏伊士运河到非洲,再飞澳洲,南美。听了他的游踪计划,Lola才知道这是真正意义的环游世界。而他身上除了证件和钱,两件外衣一件内衣就只有一本厚厚的书了。活生生一条快乐憨厚的书虫。
A MIN内敛含蓄,腼腆正直,笑容很阳光很能让人有愉快地感觉,而他对人的信任也是让人吃惊的。我们说定了一点半在城堡下的走廊等。可是上城堡的人非常多,我和Lola在旋转式的内楼梯塞了一个小时,结果比约定时间迟了大半个小时。我对Lola,他大概已经走了罢。素未谋面的单凭一句话我不是很相信他会等。还是比我早认识他的Lola了解他,结果四处张望了2分钟,我们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捧着本厚厚的书入迷的看。我们像失散多年的兄妹仨,喜出望外的谈论着为什么迟到/为什么在这里看书/大概再等多久才会走/。其实独自出门在外,遇到他们俩这么可爱这么直率,也算我这次捷克之行的一抹美好的回忆。由于没有互相报真姓名留通讯方式,我们分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在茫茫人海,我不知道这样美丽的偶遇在我的一生会有几回,或许它只是一片小小的落叶漂在记忆的流水,只能越飘越远了。
四月十二日傍晚
查理大桥,我走过不知道有多少遍了。成了我在布拉格每天必到的一个地方,我不知道潜意识里我是否要泡在这里,等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的那种冷清,也不知道是否只是因为要拍一张没有很多人作背景的照片,人太多构图不好看。更有可能是因为在这里,我可以随处看见一双双一对对的各国情侣,他们往查理大桥一站,把这座古老又有风韵的大桥衬托得更悲壮更有人文关怀。我只身一人每次看到有情侣在桥上KISS,在雕像和树叶的掩映之下,很有诡异悲戚的浪漫,我必定会拿起相机。把他们这一刻留住。我见识过了它的早上,中午,傍晚,夜色,天晴,大雨,阴翳,云聚云散,人来人往。好像我的郁郁情结在这条桥上会更容易抒发出来,正值4月伏尔塔瓦河洪水泛滥,滚滚而过的河水让人无法遏制的思绪万千。春天的感觉好像还很淡很淡,晚冬的萧瑟令人倍觉孤单,我遇到的布拉格之春让我把它的美品味得无所遁形。我宁愿选择这真实的浩瀚不愿看到那虚伪的繁华,如果花不属于这个季节,那给我阴冷和落寞吧。
明天我就要离开布拉格往捷克的东南部一个第二大城市Brno去了。车票已经买好了,每一步都不容易啊。
暂别我的波西米亚了。我在下个礼拜假期结束前还会回到这里的。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和辛酸了。我以后慢慢告诉我的爱人。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赶往中世纪古镇.
四月十三日
这一天恐怕是我在捷克的最痛苦的记忆之一,另一天在离开Cesky Krumlov的那天。也许要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必定要付出代价吧。
这一天之中有十个钟是在车上过的,其余的就是在两个沉沉的大背囊压在肩上行走于四个城市之间度过的。永远无法忘记那从布拉格到Brno的车上又热又闷的感觉,也无法忘记在Brno的两个相距甚远的车站之间的那段艰难的徒步,当然还有从Brno到Ceske Budjovice的长达4个多小时的臭臭的小镇巴士之旅,还少不了从晚上9点等车等到11点多,到了古镇在半夜了摸着黑找旅店的惊险刺激。
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子背过这么重的东西,走过这么远的路(在捷克境内走了2/3个圈)。除了车站之间的接驳和找寻,还有误点以及地区巴士的线路时间限制的复杂,还有那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气味的折磨(车上的捷克劳动人民,无论男女,身上都有的“寒”“酸”,烟酒和腥臊味,百味交集,血浓于水,浓情似火,似火探戈。。。)我简直要窒息在车上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车门,每每渴望着到站了那打开门的一霎那的电光火石的新鲜冷空气,虽然总会伴随着之后的另一种苦涩。还有就是很闷很热的车里没有一扇能打开的窗,外面冷的起了冻霜贴着窗外,里面热的有一层热空气夹杂着油敷在车窗里。车一直开开停停,却没有丝毫让坐了很久的乘客——我下车上个厕所。我望穿秋水一路下来没找到一个路边的公共厕所,跟司机说,他没听懂。我也唯恐下了车就再也没有下一趟车了,而且那停站时间也很短,我也恐怕我在荒山野岭了丢了人,小解了是舒服了,可是小小的解脱赛不过那无踪无影,没交通没吃没住的漫长的恐慌。我只有忍耐。因为没有办法,唯有祈求车快点到Ceske Budjovice,然后赶快坐上小巴通往最后的终点Cesky Krumlov。所有的焦虑,盼望,痛苦,紧张,忐忑,一拥而上,我抓住车上的把手,狠狠地捏住,籍此抒发一下,熬点时间。慢慢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微弱,昏昏欲睡,随着这巴士在山间小镇中游荡,沉沉睡去。
由于在Brno的两个车站中转是不同的站,我花了近一个钟问路,最终错过了两班车中最好接驳时间的一班——于是搞到很晚,也坐上了一班绕路的车,最后被逼在Ceske Budjovice熬夜等末班车,也由于车站没有行李保管,我就背了两座大山暴走了两个多小时,边走边拍照,为了不浪费在Brno仅有的两个多钟头,我的肩头都磨成青黑了,最后放下行李的时候感觉两条肩带已经吃进皮肉,拉出来是带血连皮的。在到达Ceske Budjovice之后又花了点时间找接驳Cesky Krumlov的车,但是屋漏兼逢连夜雨,天上下起了中雨,任凭风吹雨打去,我自行走笑江湖。在候车室见到形形色色的当地人,我居然困得抬不起头,那穷酸相我想没有人会想到我是个旅游的,倒像是个避难的出逃的。等到上了开往终点站的车,我居然感觉有一种内心的平静。在经历了许多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以后,我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没有了焦虑和向往,只想着有那么一刻我可以停下来,再也不用警醒了,慢慢的一切都归于平淡和走向终结。
在这可怜的一天里,唯一的亮点就是一路上遇到的无数好心人。他们古道热肠,和我素不相识而且言语不通,居然向我,一个孤单落寞的外国人伸出援手。
--得到Brno的汽车A站到B站之间无数的好心人指点迷津,我终于找到了通往Ceske Budjovice的车站的路,也多亏了买票的另外一个人,给我做了小小的翻译,我顺利的买到了车票。
--到了Ceske Budjovice,竟然下起了雨,饥寒交迫的我得到一位女大学生的指引,把我带到了当地的去古镇的车站,为此,她有可能错过了那趟去她学校的公交车——当时已经很晚了,为了带路。她转身看到了她的那辆车飞驰而过,我让她赶快跑去追,未免错过回校时间,她只得飞驰而去。我还不知道她能否赶上,内心感激着,歉疚着。
--在车站里研究复杂而线路班次繁多的车程表,原来不同的符号代表着不同的时间段以及不同的经营时间,有些标出来的一不小心只是周末,没有星期一到五的。有些只是中途经过一些站,不到终点站古镇上。全部都是用着捷克文标记,我靠着猜和朦就差点上了错的一班车。结果守夜的大叔,同样等车的小学生及一对小情侣用不同的演绎方式给我诠释了这一切,把我带到了正道上。
--下了车,摸着黑,连地图都看不清,有些路段没有路灯。小情侣再次出现,给我曙光和力量,指引我到了古镇中心。我很快找到了Traveler’s Hostel 的Cesky Krumlov分店。
--青年旅馆的酒吧伺应给我钥匙,让我先check in ,当晚凌晨睡下。
没有了这些好人,我恐怕只得流落街头,把时间耗在找路和计划的更改上面了。
终于发现捷克原来有好多俊男美女,多的基本上每个人都是那么精致俏丽,有着得天独厚的让人第一眼就寻觅到值得欣赏的地方,这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互相嫉妒的,因为人人都这样的美,不仅美在脸上,还内秀含蓄。
四月十四日-十六日Cesky Krumlov
凌晨终于打开了Travel’s hostel在三楼的房门。有两对情侣已经住下了。我来的最晚,由于用的是太阳能的热水系统,前一对人马鸳鸯浴洗过了头,热水没了,后来的人们就到了别的旅店借水了,我到的时候天可开恩,又有一点点热水了,足够我这个可怜的人洗一把,我洗完澡,浑身亮堂出来的时候,法国的人马已经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下了;加拿大的哥哥姐姐刚洗完进门来。我们互相认识后,各忙各的。
累过头了,我趴在床上写写画画。那对加拿大的情侣一人一张床,显得很是规矩,各自看书,可法国革命人民充分显现出他们热情奔放感情充沛的特性,正打得火热,让听到的看到的人都血脉喷张。虽然我也是花样年华,血气方刚,可是由于太累了,我写着写着就在呢喃莺语和床板支支声中不知不觉睡着了。我来不及对上天说声世风日下,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起的太早了。前台还没开动,我到处游走一下熟悉地形,兜了个圈回来觉得地点还不错,就结了昨天的帐,还给预垫了两天的房钱。吃了顿美美的英式早餐,跟hostel的鬼佬聊了几句,说是第二天的晚上有个party, 就这样出门了。我开始了在Cesky Krumlov的自由自在的休闲舒适的游走。
或许上天怜悯我花了大力气才来到这个小地方,它着实没有让我失望。我在之后的三天里,越发爱上这个中世纪古城。
它的可爱在于它的宁静幽雅,让人不知不觉在河边或桥上站上几个小时,享受那丰美的水草在水中飘扬和温馨的乐韵荡漾在空气中,令人神往惹人陶醉;
它的美在于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家,散步其中,你不时会发现路边一个铁匠在随手大造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河边的大叔随手摆弄着空间艺术行为艺术,甚至你会发现在桥上画画的人笔下那精致的风景,仿佛一个显赫于世的大画家隐居于此,借着他的画向世人诉说着往日旧梦,连午后在太阳底下漫步或骑单车的人和跟随其后的摇着尾巴的狗都那么令人神往,那么精神焕发,就像电影里面的情节或者文学作品里的人物向你活生生的走来;
它的美在于它的生活气息极为浓厚,没有了布拉格的商业意识和熙熙攘攘的繁华,更多的极强极浓的生活创意和安居乐业的平凡的富足,每一样东西都是随手而得,予以天分,尊重人性崇尚简洁又不遗余力令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它的美在于每一处都精心设计,体现简约和线条美,却不着痕迹,尽显风流,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商铺,每一个橱窗,每一户平常人家的外墙,甚至一个垃圾桶,一条排水管道,一个烟囱,都不经意流露设计的美轮美奂,色彩的大胆运用和造型的新颖和谐,艺术创意之普及让人惊叹诧异。而且,你只能发现相似,却绝不会看到重复;
它的美在于令人目不暇给的艺术品或建筑物一一有序向人们展现,却错落有致,有点有面,不会争风呷醋争着跳入你的眼帘。你有充分的时间慢慢细细品味。在美的面前,你不会失去重心丧失自我,也不会自以为是夜郎自大,人和自然如此和谐的共生共存, 让人心存感激;
它的美在于这里的人都是乐天知命,每一个人都是安静祥和内心充满激情和活力的。一有太阳,人们就喜欢跑出来在河边边晒太阳,喝咖啡。风云幻变的天气并没有改变人们的乐观和对和谐悠闲的追求。他们太了解这里的一切了,包括天气。
整个小镇的布局很有规划但又很自然很协调,我宁愿相信它是浑然天成或者上帝一下子把它给创造出来的,也不认同它是经过人工的算计或科学的组织的。它就像是利用周易八卦计算出来的,每一处河流流经的地方必有人居建筑在上面,每一处该有小桥流水的地方必然就有那么一处不多不少的装饰,每一处都可以入画入景,就像走进了童话世界一样,让人不厌其烦的每天走上好几圈,每一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你都会有不同的发现。
它的美深深的打动着我,每一次会想起那里的树,那里的桥,那里的流水,那里的人们和那里精致价廉可口的美食,那里的丰厚的文化底蕴,我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如果给我选一处终生常住的寿终正寝的地方,那就是这里了。
它的魅力我是三天三夜讲不完的。
我愿长眠于此。不再回去了,其实就算我的人回去了,我的魂也留在这里了。
在古镇的第一天(四月十四日)
天冷。阴雨。我一个人打着伞慢慢地走在石板街上,清早宁静的古城分外古旧深远。特有的砖石和木屋的清腥的味道把我引向更深处。我抛开地图,随着自己的意愿和方向感随意的走在四通八达的小巷,很舒服很悠闲,心灵一片寂静空灵。
其实这里并不大,不像布拉格,大而繁杂。Cesky Krumlov,中文契斯基库姆洛字面的意思是河湾中的浅滩。非常简洁的逼真地描写了这个小镇的环境特色,位于南波希米亚,伏尔塔瓦河上游的它被U型河套区隔成两部分,位于河套北边山丘上的城堡区,和河套中央被河流包围成圆形的旧城区。就是在这样一个有远山有近水有城堡有小桥的地方环状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特色小店,餐馆,艺术厅,博物馆以及后现代主义的行为街头艺术品。每走一圈,你都会有新的发现。因为它的布局很新颖别出心裁,而且四通八达,你慢慢地将会怀疑你的眼睛,你的空间感,你对建筑及空间艺术原有的肤浅的认识,你怎么也想不到,一条短短的街道可以设计成那样,一个门廊可以造的这么有创意。走着走着,在你面前出乎意料的出现一只血红的大脚,还有真人般高度的怪兽在小巷尽头方便,让你开怀大笑。这是一个想象的世界,一个创意的空间,无限延伸,引你在无尽的幻想中畅游。
因为天气的关系,我走到城堡的门口就止步了,我知道接下来我会和天气捉迷藏,太阳一出来,我会马上跑上山,登高望远拍照,下雨或阴天,我就寒风冷雨不须归。这里的每一家店从门面设计到橱窗装饰,到货品摆设,每一样都是那样的特别,每一家都不一样。创意无穷无尽,真是一顿文化大餐,让人嘴里叼着一块,手中夹着一块,眼里瞄着另一块,心中还想着眼外。很想买一些玻璃制品回家,可惜那些东西都很难携带,很容易破碎,更重要的是,很重。我就是怕重,很怕很怕。假期还有一个星期,我要严格控制采购量,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在这一天,我在城堡的周边碰到了一个土耳其男孩,俊朗飘逸,也是一个人在瞎逛。他看着我,好心的问是否需要帮我拍照,看我一个人也没带三角架。我立刻反应到他可能需要别人帮他拍照。果然,他很享受被拍的感觉,这人天生有表现欲。他邀我同游雨中散步,但其实我已经对旅途中的任何新朋友失去了以前的热情了。遇到新朋友,我连名字都懒得问了,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平常的我太sales 型的,太主动太socialized 了,我在旅途中表现出另外一个我,小心和冷漠,尤其是这种外形隽冷的单身男子,我从来都小心翼翼毕竟我也不是单纯懵懂的小女孩,保护自己是在旅途的重要准则。我看他没带伞,客气一下问是否需要帮忙,他故作潇洒,还作了些拨头发,扬外衣的所谓酷的小动作。我立刻对他失去了信任,感觉这人丑人多做怪,还是分道扬镳罢,反正要装酷,我就成全你。走到一处餐厅,我提出我要在这里用餐,贵客自理请便的暗示。他立刻明白,我们的消费模式是不一样的,我对美食感兴趣,我也不勉强你也不蹭你饭吃。他提出黄昏在旅店门口等,因为他昨夜也住那,今天刚搬到新的更便宜的旅馆。我说随缘罢。
就这样摆脱了一个怪人。黄昏时分,我当然早早地回去洗澡,早早地出来避免碰个正着。可惜,每走多远,不见不见还需见。这小镇太小了,看来逃不过了。他很识趣,见我沉默不语,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自我了断去了。以至我们在超市里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互相都没到招呼,当看不见。
我现在的心,出奇的冷,出奇的绝,不像以前萍水相逢互留姓名联络方式的了。
你只是飘在我窗外的一滴雨,想必我对于你,也是。
晚上青年旅馆请来的乐队伴奏,开了个热闹的派对,不在本店住宿的人还得交门票。我凑了会儿热闹,喝了杯啤酒。无非狂热的群魔乱舞,无非男女青年互射十二码,有人还喝高了,扭动着身子要脱衣服,我见势色不对,赶紧撤了。房间的隔音很好,楼下吵得拆天,楼上一片死寂。估计是无数的老年人旅客给投诉的结果,这里的防噪音工作做的不错。
在古镇的第二天(四月十五日)
昨晚我搬到另一栋楼,同样是Traveler’s hostel,八人间,因为那两对革命情侣要走了,我被挪到别的房间填空隙。这是一帮中国留学生,上海的北京的重庆的,中国人越来越有钱,都把孩子往国外送,镀层金回来,身价百倍。而他们,也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留洋德国趁着复活节出来还蹭两天课,格外神气,趾高气扬的。一个小圈子作坊。我回到房间时,他们已经分好床位了,因为看到我的行李是个大号,感觉我应该是个汉子或鬼佬什么的,就塞了两个男生睡我隔壁。我已经无所谓了。晚上吵吵闹闹的,我也无语。早上起来就出去晃荡了,我还踮着小脚怕吵醒他们。
天气放晴了!一个清冷的早上,太阳向大地投射着温柔的光芒,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我向着高处的城堡飞奔,想要更靠近这蔚蓝清新的天。
鼻子吸进的是冷空气,分外宜人清醒。我沿着城堡桥郎跑向城堡花园,看到好的角度就停下来拍照,好兴奋的我活象一只重生的马驹,跳脱活跃在原野。花园广场空无一人,一望无际的建筑群和居民的房屋,教堂,美不胜收,远处绵延的山都能看得见,像梦呓的童话。我一个人走向树林,周围只有鸟儿的叫声和蛙鸣,树木在歌唱,风声在附和,我的心跳了出来,我配合着春的气息,一蹦一跳的小跑,麻雀被我的脚步吓得飞散。我完全沉浸在这个春天的清冷的早上,拥抱着此时此刻的爱,尽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天,很蓝很蓝,蓝的有点太过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的蓝的天空,学画画时的三原色,其实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只有这一次见过的才叫真正的原色。这是一种纯粹的蓝,毫无杂质,毫不参假。如果人生是这样子的,该多好啊。
为了纪念这一天,这样的蓝,我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用背囊和相机的自拍功能。角度抓得准,跑两次就能拍到。我庆幸我来这里的决定,其实在布拉格直接奔这里就好了,不过如果跳过了那些艰难险阻,我就不会这样珍惜美妙的时刻了因为有了苦难,使得旅行,或者说人生,变得更加完整。
下午出了点小意外。回到旅馆准备早早地洗澡避免高峰期塞人,结果一看房间床底空空如也,我的行李上了锁,我的跟着我身经百战感情深厚的人字拖不见了。不是罢,人字拖也偷?我找来找去,冲着前台接待处询问,一女青年穿着波希米亚长裙梳着颇有特色的辫子慢悠悠的搭理着我。我说拖鞋不见了,她说以为我跟那帮留学生是一伙的,他们中午check out走人了,服务生就清洁把我的拖鞋当垃圾扔了。扔了?搞错啊?你们有记录的啊?我还给了连续两天的钱,你们应该清楚哪间房还有谁啊,不然做登记干吗?!还查我护照?!怎么能说以为走了,就给扔了呢?起码放在认领处几个小时罢。其实人字拖虽然是很特别,但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所以我也没有把它放在柜子里上锁,心想谁会偷啊。结果出事了。这大冷天的,洗澡要是没拖鞋不好办啊。这个小镇这临急临忙哪有卖拖鞋的啊?!那女青年被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教了一顿,觉得他们不对,违反操作规程,不人性,粗暴对待贵客的行李物品。慌忙答应说到垃圾岗给我找回来,于是我跟着她到楼下的后院看着她乱撂了一阵。最后无功而回,说是可能捡垃圾的已经把当天的宝物送到大垃圾场了。我神色极为痛苦,陷入了思索和无奈之中,她看我的悲痛的样子,不忍心,于是拿出900捷克克朗给我当作补偿。我说这钱我大把,可是有钱不一定能买到这样的重要而又不起眼的东西啊。我说你们给我一对拖鞋罢,旧的也好,让我不光着脚丫洗澡罢。她居然说没有。硬塞我钱,说我不要难为她了,世人皆有错。我哭笑不得,我是说真的。你告诉我哪有拖鞋卖呀。。。
她给我画了张简约地图,我需要在15分钟之内赶往并了解是否有得卖,不然就打烊收铺了。凭着我的方向感和找地方的惊人速度,我终于在5分钟内找到了其中一家(因为第一家的款式不好看)越南人开的店,找到了一双红色的很特别的人字拖。没有人字拖的生活是多么了无生趣啊。鞋只卖100克朗,有剩的800,我就本着精神损失和市场价值(我独有的方向感)的态度去大吃大喝去了。
回来时,又见着那女青年,她委屈的说,我们都是人,谁没有错云云。我现在有心情了,我说,是啊,我也有责任的,没有保管好自己的东西,丢了也不能怪你们,你们没见过这么古怪的鞋。。。那女青年瞪着我,以为遇到了强烈拖鞋癖的怪人。。
在古镇的第三天(四月十六日)
上午又起了个早,我都搞不明白,每天累得像头驴似的,我也睡不长,偏要早起,估计是太兴奋了,连生物钟也督促我多花点时间去看,去玩。如果要把时间花在睡觉,那成本太高了,还不如自己的家舒服。我又围着古城走了一圈。为了买第二天启程去Ceske Budjovice 的火车票,我得走大圈去小镇边上的火车站买.。
(Cesky Krurmlov - Ceske Budjovice -Plen - Karlavy Vary)
明天,将又会是个艰难的旅程。
出了两道城门,我漫步在郊区的一路上,一路向山上走,翻过小山,就是那地图都表示不到合理距离的火车站。我一路走一路回头望,小镇的景色一览无遗,天有点阴,云的颜色挺和谐的,就像是梵高的画,夸张又跳脱,把整个小镇的轮廓衬托出来。这样的景象入了相机不好看,肉眼观赏倒不错。
因为地图是当地旅游咨询处免费派发的,不光距离比例不对,连角度都画错了。我只得沿路问人。加上自己的判断,在经过一条长长的铁道之后,我就沿着它走,必然能找到火车站。如果大家是从别的城市来,选择了坐火车,这真是个让你后悔的决定。我走了大概40分钟,终于才找到了它。买好票,我安心了。一切定局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继续闲逛买东西和找吃的。
我喜欢尝试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美食。每天换新的。今晚终于可以到旅游书上强烈推荐的一家烧烤店了。我每天下午6点钟到,它都没位子了,要提前2-3天预约,给拒绝了两次,我这次一定不能错过了。也为了能消化掉我将要吃进肚子的丰盛的晚餐,我要多走多运动,制造更加饥饿的状态。于是我死命的走啊走,将走过的每走过的都翻遍了,深入到了民居平房和后山。天气好的很,蔚蓝的天空加上清凉的风,夕阳照着大地,人们都跑出来活动,踩单车,溜狗,漂流,晒太阳喝酒。美好的时光已经被定格在这里,凝住了,我像跳离了时光隧道,一路的走,一下子在桥边上发呆,一下子在咖啡馆的窗边画画,一下子从席勒美术馆走出来,钻到了另一条秘道。我企图用有限的时间将所有的美好都收藏在眼睛里,在脑海里,在心坎里。
讲到吃,这个小镇一点没有让我失望,价廉物美又有特色。彻底改变了我以前一直的偏执——吃在中国,食在广州。
炸鱼柳,面包蘑菇汤,牛扒,最地道的要数Krima Saglava,也就是我等了两天才等到位子的远近驰名的烧烤店。餐厅中间是一座大型烤炉,欧洲的古旧造型,已经熏得黑黑的,我坐在离它只有30厘米近,不仅看到炙烤的全过程,还能近距离欣赏穿着传统波希米亚服饰的服务生。大大块的烤肉放在木头小阽板上,肉上插着一把煞有介事的利刀,很有地道特色。鉴观察所得,烤鸡和猪膝头是点餐率最高的菜,我一个人点了一块300克的牛扒和一个人头大的猪膝头,一杯大啤酒。坐在附近的鬼佬几个人撕扯着一个猪膝头的时候,不时地向我望过来,窃窃的偷笑。看我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了。
菜的味道很不错,外皮烤得可可脆,里面的肉粉嫩有嚼头,咸味掩不过肉鲜味。不过观看工作中的服务生也很有味道。有两样我非常佩服的:
1. 他们的操作非常熟练有度,每5分钟来翻一下,不迟不早,统筹学学到家了,加碳,翻肉,上调味,有条不紊,就像有个计时器装在脑袋里。
2. 他们身上的雪白的传统波希米亚服装,居然整个晚上一尘不染,可是他们的头,手,身,距离那脏脏的烤炉就只有2厘米。每每快要碰头了,他们就像长了后眼一样,一一避过。
这么高的上座率,的确能说明一些什么的。如果你将要去那里旅游;如果你想在40几度的高温享受浓郁波希米亚风味的地道烤肉餐,请你记下这个地址和电话:
Horni 157 381 01
0337-713344
不过敬请留意不要呆太久,不然会有种自己快被烤成其中一块猪膝头的感觉。
因为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要坐车离开这里,加上Traveler’s Hostel今时今日的服务态度,我换了另一家青年旅馆traveler 99, 房价更便宜,更重要的是,这里离车站只有2分钟。这里的前台小姐长得更美更亲切,而且英语灵光,我自然问了她好多问题。
晚上出乎意料的只有我一个人,整栋楼两层高,我住二楼,居然从上自下没有其他人。这就怪了。12点才有一对芬兰+新西兰情侣住进来,因为其他的套间都空出来,他们为了不打搅我休息(当他们被告知我要在明天早上4点半起床,他们很吃惊,估计在他们眼里没有这样的不懂得享受的人罢),和更重要的,为了我不妨碍他们行事,就搬到隔壁的套间了。相安无事,一夜无话。
四月十七日——复活节.重生
我的生物钟都进入状态了,它知道捷克的巴士如何不准点,捷克的巴士司机英语讲得如何流利——No 讲的比任何其他字眼都快。在准点该起床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张开眼睛了。
收拾好行李,我推开旅馆的大门,天还没亮,四周一片寂静,虫子的叫声和风声如歌似泣,我一边走出城门,一边回头望。我走了,趁第一缕阳光还没照耀这片大地,我怕刺眼的阳光和白昼的浮华把我内心的不舍的惆怅留在我对这片土地的美好的记忆里。还是黑暗比较懂得我,来和去,都将纯净,清冷和广阔的静谧带给我。虽然只在这里几天,可是在我的心目中,比任何5年,10年,甚至更长的其他地方的逗留更深刻。
在车站等了许久,不断的向左右张望,四下无人。寒风简直无孔不入,我穿着厚厚的毛大衣,脖子还围着条尼泊尔买的围巾,居然还觉得冷。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我的心开始忐忑起来,难道是我看错了吗?明明这个钟数有车的,明明问了N个人,N+1个肯定就在这里上车的。我再试图在站台的告示栏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猜得到的符号,半天没看懂,算了,如果真没车经过的话,等天亮了再作打算,大不了晚一点到,没房子,就睡大街算了。
闲着没事干,肚子咕嘟起来,人家都说了,晚上吃的越饱,第二天一早饿得越快。我想起来我昨晚没吃完的打包——大半个猪膝头。除了骨头,估计还有一斤多的肉呢?! 再看看周围的确没人,好吧,那我动手了。
搜出临行时DF提醒我带的瑞士军刀,我三下五除二的摊开那包包的严严实实的猪膝头,把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争取在车来 / 行人路过之前把它给削干净,把骨头给扔了,剩下一整包净肉在路上吃。 风声,树叶哗哗声,掩掩影影之下,我像个午夜屠夫,拿着锋利的军刀在割肉!!!场面非常血腥和悲壮。我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这么美好的相同花一样的世外桃源干这种卑劣的不雅观的事情。一切为了填饱肚子。食不果腹,诗歌就是屁话。
我利索的左一刀,右一刀,很快,原来丰满的像个人头这么大的猪膝头就只剩下一根圆长的骨头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我提着这根骨头走到垃圾箱前扔掉,把刀擦干净,车正好在这个时候来了。Just in time。
上了车,才知道上一站总站的时候上了很多星期一到城里上班的人。我找了个位子安顿好,吃了几片肉,就渐渐因为太累,随着摇晃的车睡着了。一路上雷电交加,滂沱大雨,我感觉耳边踢踏声很大,就像打在贴着车窗的脸蛋上,迷迷糊糊,就这样半睡半醒。不知过了多久,开始有人下车了。按照地图,我应该坐回到几天前来的时候的那一站,下了车,走几步就应该是火车站了。突然眼前的景象非常的熟悉,虽然对这个地方不是很熟悉(来的时候也是晚上)可是就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没错,就是这里,那个车站在眼前呼的飞驰而过了。我赶紧喊挺——原来这里就像在香港一样,没有人示意下车,司机就会“飞站”。
那司机很不满意我这么晚才说要下,还用调侃的语气鹦鹉学舌: Stop here?! 我给他一个鬼脸,赶紧背起行装下车了。
雨下得很大,横的竖的朝着我无情的飞打过来。我背囊没背好,又拖又拉的找了个楼底整理了一番。看来想在这城市逛一圈是没指望了。就这样,Ceske Budjovice成了我在捷克唯一逗留过但除了车站没有什么印象的城市。
等雨小了,我打着伞没精打采的向着火车站走去,先进去买了车票,再说,说不定万一待会儿与就停了呢?!这是一个应该比Brno还糟的地方,是流浪汉和狗的宿营地,除了买票的窗台说明了它是一个车站,其他就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了。有一台像自动售卖机大小的机器,仔细看看,应该是个塞硬币可以上网的先进的东西,还带鼠标。可惜我也没什么心情,困倦加上满肚子不能立刻消化的肉使我非常疲惫,烦躁,精神涣散。离开车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既然外面下着雨,时间不能用在外面,那我就找个位子睡觉了。毫不容易找到了稍微离丑源比较远的位子抱着背囊睡了一会儿,就给狗吠声,咳嗽声,吐痰声和一阵不能呼吸的刺鼻恶臭给搞醒了,让我精神无比,此地不宜久留。
买了两个柑,应该是广东出口来的,居然卖的精贵,一个两块多港币。真是人离乡贱,物离乡贵。果肉可以帮助消化,果皮可以去除异味。我一边剥果皮一边看着从来没看懂过但又从来没放弃的捷克文字的时刻表和站台标号。折腾了近两个钟,我就终于离开了这个无聊的记忆近乎空白的地方,驶向下一站——Plzen。
希望那里会是个让我提神的地方。
四月十七日——复活节.重生——饥馑17
火车一路飞驰,天气渐渐好转,这趟车也像Kutna Hora回布拉格的车一样,需要在中途转乘。一回我学精了,还带着一对澳大利亚的老夫老妻转战南北。到了Plzen,接近十二点了。在车上睡了一觉的我还处于混沌状态,背起沉重的背囊,我钻进了咨询台搜刮地图。面对白茫茫的世界,我简直是跌落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老鼠,失去重心和方向,居然有点茫然失措。因为有了Cesky Krumlov在前,我似丢了魂的鬼,在车站的出口不知道该往哪跑。
Plzen 是一个工业城市,啤酒使它闻名于世,除了百威Budweiser Buvar(后来美国的百威顺着发展下去,把招牌做大做砸,所以大家以为是个美国品牌),皮尔森就是另一个著名显赫的啤酒品牌。相比之下,我比较喜欢皮尔森Pilsner, 它是世界上最早的黄金啤酒,清纯淳厚,麦味清香。
除了圣巴特罗米天主堂,共和广场市政厅,犹太教大会堂(居然是个世界第三大犹太教堂),市中心就没什么的了。郊区的啤酒工厂和博物馆我有没兴趣。又累又渴,一路所有的店都不开,如果我身上不是带备水和那吃剩的猪膝头,我可能竟然将会在这样一个称作城市的地方饿死!!!我已经体力不支,精神透支了。心里其实还念念不忘那个古镇,我是多么需要食物啊!!!只有DF知道,没得吃没得喝的我,将变身成为一头怪兽。。。我彻底的蔫了,猪膝头已经不能精神上填饱我的肚子了。。。
一甩一甩,像离水的鱼,我挣扎在地面上不断无力的拍打着;一步一步,犹如坟墓里爬出来的死老鼠,我搜寻着,狩猎着,一有类似餐馆,饭店,或者酒吧的建筑物,我就会稍微有点精神;可是走近了,就知道又是扑个空。
复活节,耶和华重生,我就被死神逼近。多么讽刺啊,这一个死城,没有一家店是开着的。我像地震后的唯一生还者,在无力的张望,面对一个又一个废墟,我用仅有的力气大喊——来人啊,我快要饿死了。有人的话,可以出来吃我的肉啦。
既然没有什么好逛的,那我就走了,去巴士站买票去,早一点到Karlovy Vary,早一点找吃的,找个舒服的酒店好好犒赏自己,做个传说中的水疗按摩浴,把我背了很久的Bikini穿出来, 这样心里平衡一点。
我蹒跚着,向着地图上的车站走去,一路没有什么特别的,冷冷清清,日光照的很不爽,既不是阳光灿烂,又不是天阴有云,有一点日光的那种烘焙着。不温不火,我的耐性被无穷无尽的挑战着,肆虐着,那种感觉就像在饿极的胃上加把刀,慢慢的扫刮着,你分明的疼,可是无从下手,不得制止,因为你已经早已无力挣扎了。
这一切终将结束。苦难不是永远的。
呆滞的我,碰到一家叫做麒麟饭店的——中文!!!——有中国人!!!——有吃的!!!
我推门进去,是个装修很中国味道的餐厅,用的是亭台楼阁的天花板和中国字画,连桌子椅子都是酸姿木头。里面一个客人人都没有,像是已经打烊的或者不打算开门的。迎面一只小洋狗冲我乱吠乱跳,后面有一壮实的中年妇女连声喝止它。
“开吗? 想点个汤”
“开,开,坐下吧。”
听口音是山东人氏。点了个番茄蛋花汤,这是我在捷克唯一吃过的中餐。
贵;没味道;少;绸;比没有的好一点。
原来她是这里的老板,办了捷克居留,从俄罗斯转战过来的。话不投机,她忙完厨房的活儿,一个人又盯着电脑玩接龙了。无聊,无趣。外国的永居真的这么吸引吗?她冷漠和死人般的表情已经把这里无所事事的生活和惨淡经营的状况一一表露无遗。看着她眼神,我递给她钱,她数都没数,收过了,继续完她的空当接龙。
哎,生活逼人。
麒麟饭店在向前走就是车站了。我喝完了一碗热汤,不再寒冷,不再惆怅。突然感到行李不那么沉重了,猪膝头消化了大半。
我来了,Karlovy Vary。
最后的疯狂——撒野在Karlovy Vary
车子一点半准时开出了,经过了2个半小时,终于到了Karlovy Vary terminal。我到了我的最后一站,我要在这里狠狠地腐败!!!
在info centmn, 有个看来很和善的女孩,不厌其烦的帮我查资料,联络旅馆,听她的语气和表情,我揣测她是在关照她的关系户。在她的推荐下,我拿着免费的地图走向Hotel Heluna,青年旅馆在半山腰上,我不玩生存残酷游戏了,我不能老虐待自己,这是一家三星的旅店。因为我剩下很多克朗,我也怕用不完,我现在只在乎它要我再走多远。
他们的前台态度非常差,没有品德和起码的职业操守,搞来搞去讲了些捷克文。先扣住我的护照,拿在手上挥来挥去讲了5分钟27秒的电话,接着又讲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英文。这是旅游区,而且这是三星级的收费。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居然和迟我5分钟进来的一对男女搭话,完全不理会我。他们讲了足有4分钟。
我实在没有耐性等下去了,看看外面阳光灿烂的,正是拍照的好时机,我插了句话:我可以拿回我的护照吗?她居然让我耐心一点“just a moment”,接着又开始用捷克文和那男女对话。我很愕然。
还是那对男女觉得不妥,连忙say sorry 走开一边。那女的才对我继续炮轰着。我说你会讲英文吗,我听不懂。她还继续重复,还三次。她说什么我都说好。她开始奇怪了。我说:要么你讲英文,要么你比划,写下来,怎么都行,最后我劈头一句——我要拿回我的护照!!她用捷克文,德文在后面纠缠。我扭头就走了。
恶心的咨询中心的女孩,和这个老女人,浪费我时间。一个吃回扣,一个不知所谓还不尊重人的时间。
万念俱灰之际,我随兴的走向了就在旁边的一家也是三星级的酒店碰碰运气。只要他会讲英文,我就住下来了。
天见可怜,终于,我在这家旅店住下了,对亏了一个英文讲的流利的漂亮谦逊的女孩。给我特意安排了一间别致的小房间,很有家的感觉。于是我在这里度过了两个温馨舒畅的晚上,虽然在整个旅途,这是最贵的住宿,但是这也是我特意安排的旅行的最后一站——卡罗维瓦利,位于西波希米亚,是捷克最大最古老的温泉镇。我要在这里好好调整一下行李,给疲惫的自己放松一下,做做水疗美容,喝喝温泉水。这当然就得多花些钱罗。
富含60余种不同矿物成分的温泉,已经开发的温泉还不及三分之一,可是这些温泉已经让卡罗维瓦利扬名6个世纪。在证实了温泉的疗养效用之后,这里成为皇室成员,文化名人的疗养休闲观光之地。复活节期间,这里最多的是附近的欧洲国家的游客,以俄罗斯人,德国人居多。
放下大背囊,我急急忙忙的出去拍照了。一路上十有八九的人手中都拿着个温泉杯,因为这个小镇的温泉资源开发有度,每平均十几米,就有一处温泉,不断涌出可以饮用的温泉。各个温泉的温度不一,疗效也各异。于是来这里修养的人们,每人出门,必手执一杯。顿时让感觉自己拿着水壶装水是多么不优雅,多不协调。
赶紧在小铺买了一个给自己。这是一个喝起来方便优雅的开口瓷杯,颜色艳丽而富中欧风情,是专门为喝温泉设计的,弯曲的杯身,把手就是一根吸管,一直通到杯底,把手的顶端就是开口,就这样用嘴在小口啜饮,可爱极了。
可是温泉的味道就有点怪怪了,咸咸涩涩的,呈现灰白色,浑浊的泥黄色,老是觉得是在喝着锈水。喝多了味蕾失去知觉,我还在第二天拉了几次,靠了整肠丸活了下来。
除了爬山这里的制高点——黛安娜小丘俯瞰河谷地形的小镇,顺着阳光的射线看着五彩缤纷的玩具似的小屋,见证着光与影将眼前的景象幻化成童话的一个个场景,一路踱步一路喝着不同出水口不同温度的温泉,不断四处寻访不同的美食,这里还可以张罗的,就是——温泉水疗spa和游泳了,我的bikini show time!
其中一个著名的温泉美容馆就坐落在我下榻的旅馆对面。当天还没有位子,预约到第二天,好在我安排了三天两夜在这个小镇。
他们还为了不同的爱美人士设计了不同的套餐。我选了under water massage(据说是最地道的水疗按摩)和吸氧15分钟以助于排毒令心血系统通畅。多么令人期待啊,我整个人的骨架子都快要散了,最需要水疗了。
四月十七的痛苦,终于在找到了舒适的旅馆,定下了第二天的水疗按摩,喝着古怪的温泉水,听着喷薄而出的温泉水花声中结束了。吃着美味的捷克餐,搓着圆滚滚的肚子,擦走嘴边的刚才那牛油香牛扒留下的甘香和蒜蓉汁,我感觉人生圆满了。
这一天,失望与振奋,抑郁和暗喜,漫长又短暂,麻木加敏感,百感交集;
这一天,从乌云密布,雷雨交加,风雨大作,雨过天晴到夕阳无限好,我就像骆驼祥子一样,经历了日晒雨淋,天阴天晴,受尽洗礼;
这一天,从饥肠辘辘,饥困交逼,到回光返照,希望重燃,凤凰涅磐,酒足饭饱,灯红酒绿,地狱和天堂交战。
忘不了这一天。
四月十八日
上午到处瞎逛了一大圈,走出了小镇经过地图上显示的一条捷径回到来时的车站买好了回布拉格的票,这下我安心了。
再仔细看看这个小镇,长长的像一条大峡谷,两边是山,俯瞰下去把它看得清清楚楚,它是连绵不断的一个长型疗养院,一个挨着一个,温泉长廊,疗养院,接着又是一些小温泉出水口。我一路走,看到名声大振的温泉饼,我出发前,当导游的表妹盛赞并强烈推荐的,一盒有大概十几块,薄薄的一片有点像我们的四洲虾饼,可是它是米浆做成的很松脆;大得比我的脸还大,而且很甜,我受不了,只有收起来,等落难的时候充饥——想想如果没有了猪膝头在四月十七那天,我的命运将会如何堪虞,我深深的懂得了——有东西吃不完,是一定要打包的。
九点多,才渐渐有餐厅食肆开门,我在河边(其实流淌不息的是温泉水)的有遮阳伞的小餐厅坐下,点了个虾多士和热巧克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四个轮的两只马拉着的马车咯咯咯咯的络绎不绝,就像回到了中世纪的欧洲。。。古旧而冷清的小镇,老人们手执温泉杯慢慢的踱步,一边喝一边聊,鸽子一群群飞聚,一窝蜂四散,我像看电影一样,见证着离合聚散,纷繁扰攘。
虾多士味道很不错,是我在捷克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餐,香喷喷的热辣辣的虾仁用番茄酱炒熟,满满铺在烤得香脆的面包上,一口咬下去,那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带着一两只虾仁在你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你为了顾全那已经吃到嘴里,嚼在嘴里的大大的虾仁和舌头底下那浓浓的酱汁,可顾不上那一两滴跑到外面的,用手指接住,随着下咽的面包和虾仁慢慢的吃完,简直舍不得把手上的酱擦掉,于是把手指上的也舔的干干净净,再把这绝好的配搭回味了一遍。
啊,好享受啊。
站在我背后的老板叔叔看着我那馋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我连忙竖起大拇指大赞一番。他得意地说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
结了帐告别了大叔,我开始上山了,走了不到10分钟就有 funicular, 一种小型缆车直通山顶的view tour。登高望远,风景自然更开阔视野更宽广了。对着远方的一望无垠的田野,土地发了近一个小时的呆,有人上来了,才把我惊醒了。
也不知道是否那引用温泉水的助消化效用特别明显,我没走几步,又饿了,看过了拜占庭式的金色洋葱顶的东正教教堂之后,我一路飞驰,奔往传说中号称东欧最豪华的高级饭店——普普饭店(Grandhotel Pupp),除了要感受一下店内富含新艺术和古典主义装修的大厅,贝多芬在墙上留下到此一游的牌匾,还要一尝普普咖啡和著名的甜点——这里的住宿价格:835美金每晚,我住不起,但咖啡还是忍痛一试。有点与众不同,但大致上也是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盛名难负。。。
下午,我准时来到水疗美容馆,我要静静的享受一下,游泳,晒太阳,做水疗按摩。
里面的布置像中欧的宫殿,更衣室很先进地采用了数码技术,只要手上戴着那外形像swatch超薄一款的门卡,就可以嘟嘟开门了。环境清幽干净,香熏茶包供任意饮用。我游了一会,就被带到了二楼的套间。我要看看所谓的水疗按摩,到底如何神奇。
一开门,有个横切面和纵切面都很丰厚的大妈招呼示意我脱衣服。那我就脱掉了白色的浴袍,准备躺进那个白色的人形浴缸里。像电视里那些旅游特辑介绍温泉和水疗按摩一样,正意欲欢畅戏水的我被粗糙的她厉声喝止了。原来她只会讲有限的几个单词,她居然让我全脱了——比基尼都不放过。
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全裸,只是有点突然和措手不及,想不到在讲求人权的欧洲国家,会有这样的按摩。我一边脱,一边想说,要是碰到客人不愿意脱的怎么办。我身材佼好皮肤光滑才不怕,要是做过手术,后背前胸一片疮疤的怎么处理?四目对望始终有点尴尬吧?她咕哝了几句,示意我坐好了,她要动手了。
我有点震颤地双手扶着把手,躺进水里了。她一手拿一水枪连接着供水储水的一端一手对着我的脚丫冲刷过来!!天啊,这叫水疗?!也叫按摩?!
她倒是挺勤快的,像洗车一样狠狠地对着我的双脚,双腿,手臂和后颈不断冲刷。我有点失望的耷拉在浴缸边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洗吧洗吧,我自从长大以来也没有人帮我洗过澡~~
慢慢的,我失去了知觉,在一波一波的水流冲击下,真的很舒服,既没有肥大的双手生硬地向你摸来,避免了尴尬;也不会像电动水疗按摩机器的点到即止,非常尽兴。现在想想,它是现代人体工学按摩机器和人手穴位按摩的高度结合——人手控制按摩落点和水流方向流量。
我就像被人在缸里捞来捞去的鱼,不断的翻滚打转。她的手一直没有物理上碰到过我。。。
我在偷笑,她很奇怪;我主动提出问题:如果换作男客人,你还要他脱光吗? 她装作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不想答,不会答,不屑一答,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做完水疗,我又被送进去氧气室吸了十几分钟温泉水蒸发的负离子加氧气,精神奕奕的出来了。
晚上吃了一块炸鱼排,一块烤鸭,一块牛柳,两个面包,一碗土豆乳酪汤,一杯大啤酒。。。
可能因为长时间跑在水里,大量的运动——徒步,行山,游泳,我在这一天喝了大量的温泉水,相信那是天赐的良机让我体内体外都浸润着温泉的精华,于是,我虚不受补,拉肚子拉了一天。晚上,想象我都吃了什么东西到肚子里,就知道我还有多少次上厕所的时间——多怪我吃太多,喝太多了。。。
经过了一晚的折腾,我是多么庆幸我带着整瓶整肠丸来到这里,我吃了三次就好了。赶得上回布拉格的车,在车上也没出乱子。呆滞的我守望着车窗外,回去了,回到我魂牵梦绕的布拉格。。。
四月十九日——浮光掠影,布拉格惊鸿一瞥
回到了波希米亚,我整个人都精神抖擞,除了药到病除,还有就是精神上的快慰。有了之前的经历,我现在对布拉格简直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什么地图了,也知道该怎么走,走哪条捷径了。
在心里,我早就计划好了这最后的一天应该怎么划分:在波希米亚的浪漫国度,拥有着辉煌的建筑,伟大的音乐,经典的文学,旷世的电影和戏剧,动荡的历史孕育了璀璨的文化文明——
--精美绝伦,风格各异的建筑艺术
--蕴含流浪精神的波希米亚创作和史迹,文化名人
--丰俭由人,原汁原味的美食大赏
还是Travel’s hostel 距离旧城广场最近,最方便,我是回到那儿吧。
放下行李,我就开始了我的布拉格建筑群散步之旅,我要再细细欣赏这里极富人文况味的自由精神。
这个保存完整的中古世纪建筑群,密集而宽广——整个城市演绎着1000年历史的建筑演变。
从仿罗马式,哥德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洛可可式,新古典主义到新艺术风格,这简直就是露天的欧洲建筑博物馆。
@仿罗马式朴拙厚重,设计凸现肋形穹庐;
@哥德式强调垂直地景,利用尖塔,尖拱形窗户,拱门,拱廊造就垂直,轻巧的向上飞扬的效果,就是大量这样造型的建筑为布拉格争得百塔之都的美誉。圣维塔教堂,火药塔,提恩教堂和查理大桥都是这种类型的代表;
@文艺复兴式讲究结构理性,比例,外型简单,内部明亮,体现静态美,水平美;
@巴洛克式语出葡萄牙语的“变形的珍珠”,展现错综复杂的线条华丽感,利用石膏的可塑性缔造感情丰富的曲线美。它的代名词是感官,享乐,极尽繁华,柔丽,令人目不暇给;
@新古典主义强调理性,复古大量运用铸铁,如艾斯特剧院;
@新艺术风格,被德国称为分离派,青春派,在法国为新艺术,它的殿堂级人物——慕夏在这里闻名遐迩。
布拉格是分区的,城堡区,小区,查理大桥,旧城区,犹太区,新城区。几乎所有的建筑精华都凝聚在这里,我用了近一个上午,又把它们重温了一遍,补拍了不少阳光充足的好照片,还登上了旧城广场的钟塔,俯瞰整个布拉格市容,教堂的华丽,小屋的可人,城堡的巍峨,广场的庄严,构成一幅幅醉人的景致。这里张力有节,层次分明,繁而不乱,古典现代,兼容并蓄,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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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将近两点,我实在敌不过饥饿和疲倦,正要找块之前没去过的地方用膳。位于提恩教堂后面的提恩中庭,据说环境也不错。尝试过高级豪华的百年老店,名人出入的火热餐厅,没招牌的路边摊,我正要寻找新的给予味蕾新刺激的地方。
喜欢吃肉的捷克人每天都是大鱼大肉,他们的菜单,有颇有特色的标明材料,烹调方式,以及主菜的重量——共产统治下食物配给的制度遗风。主食除了肉类,还有经常用于配菜的马铃薯和一种叫做dumplings的蒸面包,像我们的伦较糕。口感像蛋糕和馒头的混合体,疏松而略带咸味。伴碟的蔬菜是由甘蓝菜腌制成的白酸菜,红酸菜。别看它小小一撮,在你吃的满嘴是油,肚满肠肥的时候,它是很好的中和油腻,清口感的小菜。如果你点了汤,那伺者会给你上一篮子面包——圆的里面有些果仁碎,长型的像短小版的法包,沾着牛油真是味道好极了。
地道的Czech food是烤的煎的鸡排或猪排,牛排,淋上特制的酱汁,特别入味细致,带出肉质的厚重和浓郁。我第三天在三支小提琴(一家驰名餐厅)吃过了据说很难吃到的鹿排,果然很有野味的风味特色,做的很熟但并不老,入口清爽,加上浓厚的酱汁简直有入口即溶,略有起胶的神奇。
地道的汤是盛在硬面包里的,加了洋葱和牛乳,清新有嚼头;甜品是很甜的那种蜂蜜蛋糕,我只试了其中两家,觉得如果不是那么天就更好了;特色的饮品是热的苹果汁,他们称之为Hot apply,加了威士忌,曾经喝的我晕头转向,胃疼了一下午;啤酒,毫无疑问是入门必点,你不点,那伺应肯定再三提醒你,他们国家的特产就是纯正的啤酒,搞得你如果不点,很不给面子,很不识货的样子。
最后的晚餐,我又跑到了念念不忘的三只小提琴,再重温了意大利街不同的门牌装饰之后,我吃了在捷克最贵的一顿,近两百多港币,在他们看来,一个女孩子如果不点红酒的话,吃出这样的价格是很需要一番功夫的。我当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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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四月莫扎特音乐节开锣,我在尼古拉斯教堂听了一个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教堂音乐会。
为时近一个半钟,演奏者专业而专注,观众也守规矩守时。时而雄伟震撼,时而细腻温婉,仿如一个个音符逐个跳出乐器,经过高挑的大厅顶部自上而下婉转饱满宣泄而下,荡气回肠,绕梁三日。
除了音乐会,我还参观了慕夏Mucha在旧城广场的画展,Jan Saudek的摄影展,席勒博物馆。艺术的撞击力是无以复加的,是他们,驱使了我在回到香港之后,重执画笔,继续画画。
在这最后的一晚,我又跑回查理大桥,从查理大街一直踱到火药塔。我依依不舍的告别我在布拉格的这一晚,竭尽余力记取每一个美丽的回眸。无人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纵然我最爱的你。
别了,波西米亚。
终于回到了香港,经过了一天多的飞机餐,我整个人干涸沮丧,疲倦不堪。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的倦怠,不可遏止的神经失调,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意欲,回来后在家里狂睡了两天两夜。
每当想起20号的凌晨在黑夜和寒风中站了近40分钟,在机场呆等2个钟,在鹿特丹转机再等6个钟,我就崩溃了,倒头再呼呼大睡。。。
在梦里,我回到了那个令我心驰神往的地方,那片艺术和创作的土地,那里美丽善良的给我无尽帮助的人们,我还看到了我手拿竭尽全力花完身上所有克朗换得的一套幕夏名画书签,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像回到了幕夏画展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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