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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WWOOF(1)】
第一户是温馨的三口之家。三十多岁的夫妇Luc和Amy,以及一岁半的儿子Jem。他们住在山顶上,一个叫做Moora Moora的社区(community)。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有人负责为大家提供蔬菜,有人负责提供牛奶,有人负责看病……大家各司其职,维持生活的正常运转。当然,不是原始社会的“以物易物”,还是有金钱往来的。不过很大程度上,我觉得这里确实像一个大家庭。
初次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晚上八点多的车站,Luc开车来接我们,老远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和问好。Luc很爱说话,上了车就兴致勃勃地与我们聊东聊西,让我的紧张感消减不少。Luc是加拿大人,Amy是澳洲人,两人在加拿大做WWOOF时相识并相爱,最终携手组建了幸福的家庭。“WWOOF是很神奇的经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哦!”Luc眨着眼睛。我故意耸耸肩:“好可惜,我怎么就已经有男朋友了呢……”BF在后排做出痛不欲生状,车内爆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不过初到Luc家,我们还是有些失望的。也许是前几天在Uncle Sam家住得太舒服了吧(700多平米,前后花园,房间干净整洁现代化),Luc家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苦逼”。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不过20多平米,脏兮兮的地毯,昏黄的灯光,沙发和桌子上扔满了Jem的玩具和图书。Amy走上二楼的卧室时,整个楼梯都在吱吱作响,让人很担心其质量问题。我俩住的是紧挨着他家的一间小屋,也是Luc家存放种子的仓库。除了床和旧沙发别无其他,而且睡前还看到一只蜘蛛慢悠悠地爬过枕头……“忍几天就过去咯,周末可以回Uncle Sam家度假!”我俩拥抱着彼此安慰,怀着半冷半热的心情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时光却是越来越愉快的。Luc和Amy有一个菜园,负责给社区提供蔬菜。我们帮忙采摘,除草,收拾农具……工作时间挺灵活,早上八点或九点开始工作,中午吃过饭,享用过咖啡后还可以休息片刻,下午几点开始工作好商量。晚上几点收工取决于太阳何时下山,嘿嘿。每天的工作时间大约5个小时,空闲的时间可以四处走走,或是逗Jem玩(话说洋娃娃真的很可爱啊!)。
Organic的含义简直等同于“用手”。采摘意味着用手摘番茄,用手拔萝卜,用手刨土豆;除草意味着用手把杂草和蔬菜分开,一根根拔掉……虽然他家是素食,但是我觉得饭菜格外好吃——不用任何农药和化肥,而且都是新鲜采摘的,那菜能不好吃吗你说?(不过BF是肉食性动物,就比我过得痛苦,周末回Uncle Sam家时啃了一堆鸡翅开荤,简直跟狐狸精一样,好丢人……)
在田间劳动时,我们不着边际地聊天。Luc有很多有趣的观点,比如说讨厌政府和军事(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外国政府是比较民主得人心的),不看电视(因为充斥着各种广告,拼命刺激人消费),排斥麦当劳和大型连锁超市(因为去那里购物,资金会流向富人,造成社会财富分配更加失衡,所以宁愿选择贵一些的家庭商店),拒绝过于现代化的生活(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浪费,地球资源本来就不多了)……
Luc二十多岁时曾经有几年时间在世界各地行走,尝试各种工作,甚至流浪歌手。最终确定自己不喜欢五彩缤纷却压力很大的都市生活,在山里种菜虽然较为单调贫穷,但是心灵丰盈而愉悦。他说这些话时,我真心羡慕。因为这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去旅行,去发现,去体验,去开拓自己的内心,去拷问自己的灵魂。这对中国的年轻人来讲绝对是奢侈,我们在生存的压力下一路狂奔,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敢停下来,不能停下来,奔跑本身成为了意义,终点反而成为了模糊不清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