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班牙的最初印象源自三毛对于这个国家只言片语的描写和塞万提斯肖像的百褶领。歌剧《卡门》和盛装与牛共舞的斗牛士,又给这个国家添加了一抹狂野的红色印象。在爱尔兰酒吧里品尝黑啤时,一个加国老头热情的拍着我老公的肩膀说:你真该去西班牙的塞维利亚看看,促成了我们这次的旅行。在 Airbnb上预定了老城区的一家公寓五晚,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开车出发了。虽然刚从美国回来的疲劳还没有完全消退,但塞维利亚这座混合了西方与东方文明的城市,仿佛《一千零一夜》故事里神秘的女郎,在不远处等待着我们去揭开面纱,一睹芳容。第一日 弗拉明戈,是热情还是悲催的节奏?刚看到塞维利亚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狭窄又互相穿插的街道、高大的古城墙和欧洲典型的古老建筑,恍若隔世, 只有看到擦身而过的车子,才提醒我这是在现代。我是早已找不到方向,而此时的老公却如同被激活的“电子狗”,熟练的穿行于各种小巷当中,取钥匙、停车、去公寓,地点丝毫不差,行云流水。这也难怪,平时不做任何功课的他,路线是唯一烂熟与心的。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城市行车和停车,是件很困难的事。街道特别的窄,单行路也异常之多。尽管公寓的主人已经为我们预定了一处地下的车位,然而把我们的大车停到下面,整个过程连我老公这样的老司机都是一身汗。在全车雷达和我这两只眼的额外帮助下,我们的车是一路刹,一寸一寸往地下挪,连头上的天线也因为极低的楼顶不得不拔掉,好容易才泊到了位。在关上地库门的一刹那,我俩都松了口气,这五天,咱就让车踏踏实实呆着吧。作为弗拉明戈的发祥地,城中有很多提供观赏的表演场所,经过一番挑选,我们最终选定了最最有名的El Arenal 阿雷纳尔。这座17世纪的建筑,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巷内,除了顶上亮起的霓虹招牌证实我们没有找错地方外,窄窄的古老木门居然是关闭的。不会吧?难道是一定要从7点等到9点才能进去吃上一口热饭再看表演么?这如何叫我安慰那早已咕咕作响的肚子和被冻雨冰到发麻的四肢呢?我一边和老公咕哝着,一边叩响了古老的铜把手。一个穿着黑白礼服的老侍者开了门,给他看了我们的网上预定单,他一闪身把我们领进了屋内。可能是已经提前看过我们对座位的要求,他径直把我们带到了第一排最靠近舞台的位子。提前到的宾客并不多,我心中还想说不定今晚也就这些客人,可后来证明我是错误的,这个被纽约时报推荐的舞台,在这样一个11月下旬淡季的晚上,仍旧是满座!在这里欣赏弗拉明戈,人们有多种选择,可以选择三道菜的晚餐,或者小吃套餐,亦或是一杯饮料。本着一分钱一分货的原则,我们选择了晚餐。第一次品尝西班牙料理,这次的菜品还是相当精致的。著名且美味的西班牙冷汤,开胃又浓郁!本来计划拍一些表演的照片,无奈这是不允许的,说是艺术家版权的限制。表演结束后发现艺术家在售卖自己的表演dvd,原来如此吧。给我们满上酒后,侍者很快就依次把晚餐端了上来。我一看表,照这样下去,表演前这饭就已经早吃完了,岂不是就剩下干看?是不是一边吃一边看更好啊?于是我就故意慢吞吞起来,等到甜品端上来,还剩三分之一酒的时候,灯光暗了下去,表演开始了!最先上场的是一个非常瘦的男人,吉他手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长得像罗汉的大叔,三个歌手,一个是胖肚子的络腮胡,另两个是年轻人,一个梳着光溜溜的马尾辫,长得很像基努里维斯主演的电影《地狱神探》里面的魔王撒旦彼得斯特曼另一个很像中东人。除了吉他手穿着随便,其他人都穿着合身的定制西服。我后来才知道,第一个上场的舞者应该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因为大街小巷中到处是他跳舞的海报。络腮胡子先起调唱歌,瘦子舞者随着节奏开始在台上敲击出相应的舞步,特质木底舞鞋敲击出的啼啼嗒嗒声,让我想起了美国踢踏舞。他的舞蹈相当有力,非常符合男性弗拉明戈舞者强调下肢张力和动作的特色。对于第一次欣赏这种艺术的人来说,这和我对弗拉明戈的想象有很大不同。原先我一直认为吉他的旋律是繁复而优美的,但真实的情况是,吉他的表演有非常多即兴的成分,而且节拍的功能更胜于旋律的优美。对于歌者,和对吉他的想象相似,我也认为是优美的歌曲。但实际歌者的演唱方式和旋律,倒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游吟,通过对口腔和喉咙发音的控制,产生一种声音的绵延和荡气回肠的空灵感,加上所唱的是古西语,神似伊斯兰的诵经。虽然我听不懂歌词,但歌声是沙哑有张力的,与舞者产生情感的互动,而舞者正是根据歌声,跳出了各种不同的舞步和节奏。这第一位舞者,随着歌者和音乐,脚下的节奏和力度越来越强烈,以致我坐在第一排都被震得无处安置我的耳朵和心脏。他在台上跺脚的声音和节奏,让我体会到一种压抑得到释放的感觉,仿佛舞者是个生活不幸困顿的人,通过舞步他在表达这种困顿,通过这鞋、这舞步,他试图宣泄内心的情感;而歌者的声音,仿佛是命运正在将他召唤,预示着他即将遇到的各种挑战和等待他去经历的冒险。舞者对于歌声的回应,正如同人与自身命运的纠缠,又如同在汪洋风暴中挣扎的小船,一只试图在巨浪中奋力找寻平衡和节奏的小船。在这些忽快忽慢、亦强亦弱的脚步中,舞者、歌者和吉他手都渐入佳境,达成某种精神融合。随后的表演中,有吉他手的独奏,歌者的独唱或合唱,女性舞者的独舞和男女对舞,向观众展现了完整的弗拉明戈。与一般舞蹈对于女性的外在条件要求不同,弗拉明戈的女性舞者,非但没有美艳的相貌,更不一定有纤细的身材。一个历尽沧桑的外表,更能传达这种艺术的精髓,这不禁让我想起葡萄牙的Fado,同样是必须由经历世事的中年妇女所演绎才更具韵味。与男性舞者所诠释的信息类似,这些女郎的神情都极其严肃,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让我相信,那种认为弗拉明戈是欢快、热情的艺术的观点,是完全错误和毫无根据的。另外,在第一排观看这样的表演,可能不是很明智的选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动静太大,神经受不了。在经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表演后,我原本正常的头开始出现头痛的症状,感觉太阳穴里面的血管突突的跳,脑瓜仁有些咣当。本来我们计划隔天再去另一个地点观看弗拉明戈,也因此取消了。另一个原因是被汗甩和吃土的几率是100%,虽然为舞者的专业感动,也完全知道出汗是正常情况,但舞台下被粘哒哒的一滴热汗甩到,任谁都不可能违心的说一句“好鲜甜”吧?还有那随着舞者的裙子或跺脚被掸到桌面上的尘土和碎屑,只能庆幸自己不是过敏体质了。总的来说,这场演出确实是精彩绝伦的。两个老饕的Tapas初体验-抠麦乐出发之前做过些功课的老公兴奋的和我说一点要尝尝西班牙小吃,也就是这个叫tapas的东西。我第一个反应是:小吃能不能饱啊?来到西班牙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饭馆总是热热闹闹的,白天一堆人,晚上也是一堆人,西班牙人一有时间总是花在吃饭上,而且有不少饭馆清晨4点半就开始营业了(我真怀疑都谁起那么早),一天中每个时段都有吃的,早饭、早午饭、午饭、下午茶、晚饭、夜宵,只恨自己肚子不够大,但看西班牙人居然神奇的是没多少胖子。少食多餐可能在他们保持体型中起了关键作用,而小吃,也就是tapas,正是支撑这一饮食习惯的台柱。看过了弗拉明戈的表演之后,我的头开始疼起来。天也下起了小雨,老公问我要不要继续找个地方再吃点儿小吃?小吃嘛,能有多少?嘴馋的我忍不住答应了。两个人在雨中过了桥,这个地段集中了很多地道的小吃,选了一家名叫 bar lasGolodrinas的bar,刚一进门就有人问是不是来“抠麦乐”(西语:吃),并请我们上二楼。虽然塞维利亚不是个大城市,但不得不说当地的旅游服务一点儿也不差。这样的小馆儿里拿得出英文菜单,而且当地人已经对世界各地的外国人习以为常,从他们落落大方的眼神,可以看出这点。tapas的价格非常便宜,都是两三块钱,我们依次点了大概十几盘,火腿、、铁板蘑菇、黑猪肉排、炸鱼、海鲜、鳕鱼等等,再来了四杯啤酒,到最后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盘,把之前的头疼一扫而空。tapas的量,相当于正餐的四分之一,但味道是一样的棒,非常适合安慰你的肚子,也特别适合尝鲜,随时增减,特别有满足感。这家的火腿味道特别棒,入口即化,香气迷人。鳕鱼也是少有的极品,那Q弹雪白的一块肉,既有口感,咸味控制的又刚刚好,本来还想再吃一次,但后来时间赶的不巧,赶上关门,只好暂时放弃了。结账的姑娘也非常聪明,本来我还怀疑连我自己都数不清到底自己吃了几盘她会不会算错帐呢,结果单子打出来,一样也不多一样也不少,实在比隔壁的葡萄牙强狠了。这“麦”抠得非常happy!!两个老饕在酒足饭饱之后,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在绵绵细雨中,相扶走在了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