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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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丁路德刘
当我们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什么？你看到的并不完全是此时此地的他，而是所有的过去在现在这个空间累积而成的影子。人的好恶，行事风格，由无数来自过去的点滴塑造。更有相信决定论的人认为，未来时间中每一个点的状态，都可以由过去发生的事件来推衍。但过去的记忆如同风中的蛛丝，漂浮不定，什么事情能被记住，什么不能被记住，纯粹是我们无法决定的偶然。更多时候，过去像重重叠叠的暗影，无法被记忆的目光穿透。然而，一个人如果没有记忆，他又是什么？所以才有记录的必要。在回忆和第二次的表达中，过去的经验有了再一次的意义，以某种脆弱和不可信的状态被固定下来，然而，这依旧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重生，对Einmal ist keinmal，活一次等于没有活这个矛盾的解答。4365米的卡拉苏口岸，中国和塔吉克斯坦之间唯一的陆路通道，我们即将从这里回国。接着上回中断的地方讲起。经过十个小时碰碰车一般的路程，我们抵达了塔吉克斯坦的Khorog镇。这是帕米尔高原所在的GBAO（Gorno Badakhshan Autonomous Oblast）行政区的首府。这个区域地形崎岖，居住在此地的人口占塔吉克斯坦不到3%，但面积却占到了将全塔吉克斯坦的近百分之五十。感受一下山势，帕米尔公路主要是岩石和沙土道，急转弯更是家常便饭。湍急的河水和深峡和公路的边缘只有咫尺之遥。高原是寂静的，但局势却不太平：2012年的时候，此地曾经爆发过塔吉克杜尚别政府和当地势力的武装冲突，最后以由美军训练的塔吉克政府军队撤军为结尾。——帕米尔人对中央政府抱有深深的怀疑。塔吉克人的语言是西伊朗语中的西南支，可以和说波斯语的伊朗人互相交流，但帕米尔人所讲的语言是东伊朗语，既听不懂塔吉克语，也听不懂伊朗人讲的波斯语。塔吉克的主体是逊尼派穆斯林，而帕米尔人大多是什叶派穆斯林。与阿富汗、中国交界，而局势又不安稳，这或许是为什么若想前往帕米尔高原，必须在杜尚别申请GBAO行政区通行证。这张证件至关重要，一路上遇到的边卡，都要拿出来查验。假如在GBAO行政区内坐本地人的minibus——我们遇到过这样的情况——minibus里塞满了塔吉克人，士兵从外面看不出来，司机因为省事懒得找你要护照，可能是可以避开查验的。但是！！不要冒险，在杜尚别办一张GBAO通行证也就20Somoni（十几块人民币）而已。下图是开在Khorog的帕米尔区最大的商场，在贯穿Khorog的唯一一条真正意义上的主干道上，中国的miniso居然也开到了这里！简直是天涯海角了，不得不服。我们抛弃商场旁边可疑的Mac Dolands，走进一家cafe，鸡皮还炸/烤的挺脆的，表扬一下。路边有新鲜灌装的牛奶，味道不错。Pamir Plaza对面有一个很大的室内市场，从衣服到乳酪和馕什么都卖。馕记得买的时候可以用手捏一捏，太硬的说明不新鲜，就别买了。（但与此同时，这意味着你的馕可能也被别人的大手摸过，不管了，入乡随俗吧）推荐一个吃法：掰下一小块馕，蘸着新鲜乳酪一块儿吃。没有新鲜乳酪的话，蘸着小超市里的卖的cmetana也是极好的。Cmetana是中亚和东欧地区的一种酸奶油，新做出来的馕还带着烤炉的香气，软中带韧，两者真是天作之合，可以说是中亚版的面包抹黄油吧。回到正题。塔吉克斯坦的Khorog可以说是踏上帕米尔高原之旅的必经之路，搭当地人的车或是旅游者一起包车，都要从这里出发。我们到Khorog的时候，并不算是它的旅游旺季。像帕米尔高原这样的冰天雪地，到了盛夏的时候，旅游者才会蜂拥而至。六月份的时候，甚至连初夏都算不上，线衫和棉夹克还得照穿不误。再往后开，到了中国和塔吉克边境的卡拉苏口岸，六月飞雪，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戴上棉帽都冷的够呛。在高原本来就有轻微的呼吸困难，如果得了感冒就更加难受，所以一定要在来之前在衣物上做好准备。我们计划从Khorog出发，经帕米尔高原向东到达穆尔加贝(Murghab)，再转去卡拉苏口岸，进入中国喀什。然而，问题在于：如何从Khorog到Murghab？这段距离看起来短，但首先道路大多依山而建，开起车来对车技要求还是很高的，耗时也会比地图上的长出不少。还有一个是路况问题：路上大多数是沙土道，苏联时期也修过一些柏油路，但这么多年早就被来来往往运货的大卡车压的东一个坑，西一个坑，不是常年跑这种线路的车手，很难开的特别快。于是，有两个选项摆在我们面前，实际上，在塔吉克斯坦境内长距离出行，如果自己不开车的话，面临的都是这两个选项。因为塔吉克境内，严格意义上有规模的长途公共交通几乎并不存在。分析一下这两个选项的利弊：1. 包车前往Murghab。司机将你从Khorog带到Murghab之后，还要空车返回Khorog，（从Murghab返回Khorog的乘客极少）所以包括司机的空车费，一路上的餐饮食宿在内，一辆车+司机兼导游的价格大概在400到600美元之间。这个价格取决于公里数，也取决于旅程具体的长度，想要获得报价的具体信息的话，可以前往Khorog tourist center，那里的工作人员很友好，还可以帮你联系愿意出发的司机。我下一篇还会多谈一下这个选项。优点是：因为本来就是游览性质，所以行程自由，没有赶路的需求，路线可以自己安排。一路上随时可以在历史遗迹或者风景优美的地方停车，行程也不会特别的高强度。缺点是：价格相对较高。因为是按车计价，所以4-5个人结伴出发，共同分担花费是最理想的。然而，在旅游淡季，找到同行的人并不容易。2. 乘坐当地人的minibus。优点很明显，就是速度快，而且价格便宜，两个人加在一起好像才两三百块，我记得（仅供参考，需要核实）。然而，缺点也很明显：我们从杜尚别到Khorog，已经体会到了那种人挤人的罐头挤上10多个小时的滋味，不是不可以，只是相对于旅行，更像搭乘公共交通一些，对帕米尔的感受恐怕会大打折扣。最重要的一点是，minibus为了节省时间，前半程会走一条完全不同的线路，无法经过Ishkashim, Yamchun Fort这些地方，更不会带你去Yashikul. 如果想坐minibus的朋友，建议前往前面提到的帕米尔大商场对面的露天市场，，有很多车辆停着，司机在这里休息，多问几个人，然后做好等待当地乘客的准备（肯定不可能随时出发），也是很方便的。古丝绸之路主路上的 Yamchun fort，辉煌历史的遗存权衡之下，尽管内心在为钱包心疼，我们还是觉得，既然来到了帕米尔，不看一眼实在太过可惜。何况，一路过来我们都过的相对俭省，能乘坐公共交通的时候从不打车，没有条件的时候干面包喝瓶牛奶就是一餐，虽然没有觉得受苦，只是旅行中的习惯而已，但如果因为俭省而不得不错过难得体验帕米尔的机会，恐怕有些舍本逐末了，也违背了旅行的本心，何况再想想，也不过是一张从杜尚别到喀什的机票钱。因此我们一致同意，就算找不到同行的旅客，还是要尽快包车出发。下篇聊聊我们在高原的一段奇遇，写我们后来遇到的吉普车司机，也就是我们的帕米尔人朋友Alisho。其实这个系列的游记能一直写下去，也是对他的一个承诺。下一篇会分享他的联系方式和社交网站主页，请大家持续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