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RO根河是我心中即将成为梦魇的一片执念。这座小城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中,便是出现在2017年北京高考语文的大阅读中。那一年,不知道多少人将根河看做了银河,又不知多少人在为“作者为什么要提到根河的水无比清澈”这一题绞尽脑汁。高考结束后,我找来叶梅的这一篇散文《根河之恋》,将它读了一遍又一遍,一些关于根河更多的画面驻留在了我的脑海:成片的森林,神秘的使鹿鄂温克人,以及根河政府驻地的这座小城。最接近前往根河的一次是去年,但是面对疫情苛刻的出京申请,繁重的学业,以及ex的反悔,属于我的根河之恋在上一个秋天消逝了。一年过去了,我鼓足勇气,为让我感到痛苦的学业写上了“The End”,在境外找到了一份颇为有趣的工作。出发的日子逐渐临近了,而去拜访根河这个参与了我人生多重剧变的地方,终结这份执念的想法,也终于提上了日程。PHOTO COLLECTIONTIPSVol I. 这些缓缓流淌的时光 @根河@齐齐哈尔老火车站进入9月中旬,北方的昼夜似乎被晨昏分为两极。将将入夜,风儿便穿越了整座城市,带走了残存的温度。几个小时前,我还在此处欣赏落日是如何将老火车站包裹进先前的那段岁月,而现在,我则裹上毛衣踏过业已显露残破的新火车站,前往根河。从齐齐哈尔前往海拉尔的车有很多班,大多经抵达牙克石,在拂晓之际抵达呼伦贝尔的心脏,而这班车将会穿越松岭,经抵最为奇妙的飞地城市加格达奇,随机穿越大兴安岭,在伊图里河换向,短暂地停留在根河。而车上的人也不断更迭,一夜醒来,硬卧车厢里的人已经是另一批人。列车此时临停在村落之中,阳光正投射在炊烟之上,院子里的田园犬正在欢快的跑着。列车员吹响了一声口哨,而最小的那只竟真的朝着我们跑来,直到被它母亲追上并叼了回去。“如果它真跑上来,是不是还要把它送回去?”“哈哈,那就不送它了,带它回哈尔滨了。”抵达根河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是朝阳,而是寒流带来的水汽,原本已经睡下,半个月以来的旅程已经让我感到无比疲倦,雨越下越大,最终在我的视野里再也见不到一个行人,越来越多的降水汇入根河,那些缓缓流淌的时光在我离开的这一刻突然开始加速驶向远方。Vol II. 活水 @莫日格勒河清晨拉开窗帘,目光便被天边的流云以极快的速度拉向了远方,她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犹如被卷入山岭见的河流,倏忽间便没了踪迹。也就是从这时起,我便领略到了草原的风的暴戾与萧瑟。尽管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但我还是尽力地去铭记这汪活水Vol III.日落,日出,日落 @临江与黑山头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后悔,但是娜娜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后走向了副驾驶。Vol IV.麦垛与草垛 @G331Vol.V. 干涸的爱恋 @卡线在第一天我们便找到了垂死和河道有的时候便会觉得,爱恋就如河流。或许一些河流会在不断的冲击下裁弯取直,留下故道与牛轭湖,而这些牛轭湖会在时间的凝视里慢慢干涸,Vol.VI. 旷野的风 @嘎密山奶牛村大风天的我总会显得有一些情绪激动,这是在北京十多年的生活给我留下的瑕疵。北京深秋的风,是那么的喧嚣,以至于当风声停止之时,一切都静得可怕,一种想要制造声响的本能便会在此时迸发。喧嚣的风突然止住了,在这亘古不变的宇宙中,只剩下我,以及这辆从无锡开来,在这里慢慢成为废墟的面包车。这漫长而没有声音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关于这辆车的故事在我眼前闪回,旱獭是如何在,而它的主人老兵有如何在这里度过了日日夜夜。风又刮了起来,我逆着风向一言不发地走着。半个小时后,风又一次在山谷间失去了魔力,而文明世界独有的噪音欢迎着我的归来。Vol. VII. 树影我会很享受去看树的影子,在日出与日落时分被拉得细长而婉约。Vol.VIII 云与雾伊尔施的冷雨Vol. IX 河湾此后的几日我一直保守肩痛的困扰Vol. X 鹤城与冰城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齐齐哈尔才是这次旅行的开端。这是最后一夜了吧?笠日我将踏上回乡的列车,Vol.XI 后记很难想象在一年前看似绝望的旅程,在一年后以如此轻松的方式完成了。在这一年的时光里,根河与呼伦贝尔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我独自将这执念与爱恋填补。我将这段“根河之恋”入殓,让所有的争执与怨恨被脂粉气所掩藏,也和过去的时光做一场诀别。这一年里,鄂温克族女酋长玛丽亚·索故去了,我不知道叶梅是否还会想起,那日她放弃了前往她所在的部落是否是一种遗憾。我不时地想起另一篇以呼伦贝尔为原型所创作的小说——《去额尔古纳的几种方式》,很难想象我的出生地距离呼伦贝尔是如此之近,而这些年里我的足迹遍布定日县的荒岭,布尔津县的雪原,大花角的礁石,却始终未踏足过这片土地,很多东西终将成为遗憾。而在我开启了流浪的九月,英国女王在苏格兰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费德勒也宣布与职业网坛作别,一些在不确定的未来中注定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我也走向了注定的结局。感谢我的小伙伴们,他们让呼伦贝尔赠给我的一首短诗,变成了十首如《江格尔王》般绵长的诗。而这一路还有很多美好的地方,将这部诗集连接在了一起。例如在狂风大作的夜晚登临额尔古纳湿地公园,山的一侧是蜿蜒的根河湿地,而另一侧则是风格奇异的拉布大林,远方还可以看到风车。在阿尔山森林公园,见到满山苍黄又带着积雪在柴河不算温驯的良夜中看银河最后的辉煌,很难想象9月的夜里能够如此寒冷。此外在两个鹿园和这些大家伙们一起玩耍了一段时间我们后来又去了一次根河,那是路途的一部分,而这一次天空在拂晓之际飘下了冰晶。我独自走过横亘在根河之上的独木桥,看朝阳如何将满绿沁成鹅黄。从黑山头返回海拉尔的那一夜,在疾驰的夜车中,我和娜娜坐在后排。那日狂躁的风又将我的思绪拉回了同样是被大风笼罩的北京的秋日,我终于开口讲述了驱使我来根河的理由。我的脑中一直在回响着,若是大兴安岭中也存在着Mavka,那么这段短暂的眷恋是否会成为Mavka,留在这座山中?但我已经永远不需要知道这些答案了,因为在根河畔打水漂的那个下午,我就已经放下了这些执念。Vol. XII 又后记究竟在害怕什么呢?2021年在害怕强扭的旅行会成为压垮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根稻草,2022年在害怕自己了结了这些执念后生活并没有变好。生活的确没有变好,在旅行的最后一天,我的硬盘突然接触不良,而返厂维修后,绝大部分的照片已经轶失,包括那撼人心魄的莫日格勒河,与两次来到根河时,在山林中的思索。而无奈的是,被保留下来的寥寥数张照片,太阳跨过远方的山脊,在根河宽阔而寒冷的水面上,跃动着希望。这是我与根河之间最后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