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忐忑而行【序】实在没有料到，始于2020年年初的这一场新冠的疫情，竟然会是以如此规模在空间和时间的范畴不断扩张和延展，以至于最终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或者说可能很多人一生中所能遇见的最重大的历史事件。整个世界的巨变，几乎是顷刻之间发生的，远程办公，隔离政策，医疗和疫苗，供应链瓦解，经济衰退，旅游服务业的崩溃……时代的车轮之下，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而对于个人旅行的影响，即便算不上天崩地裂，也算是沉重打击。回想去年春节后历经变数，我和宝好不容易完成墨西哥古巴的旅行返回上海，那时还在感叹，但愿不要影响6月的东马之行。不想，一语成谶，已经一年半过去了，几乎被疫情完全毁灭的跨国旅行仍然还是遥遥无期，即便是国内的旅行，也实时面临着不时爆发的各地疫情的威胁。于是，曾经提及的去年6月东马之行自然是首当其中毫无悬念得取消了，至今还有数千大洋躺在亚航的信用帐户中前景难料，即便是今年一月原计划的为期10天的华东自驾环线也因为上海突然其来的疫情被迫取消。于是这漫长的旅行空窗期也只好空有大把年假，也只好在江浙周边零零碎碎的进行了几次短期自驾行，聊以自慰。可是，我所向往的，能称之为旅行的旅程，终究是一场需要精心策划的旅途，它需要有足够的空间距离，也许并非是山川异域，但至少要有足够的陌生来营造和现实繁杂生活的隔离感。它也许要有足够的时间长度，至少也必须是要超过一周以上的完整旅行，足够长的时间才够自己慢慢沉浸入旅行的心情和心态，暂时远离俗事探究未知的世界，而非才刚刚习惯了旅行的节奏就必须接受回程已至的现实。所以过往的旅行，都是为期至少八天的中长期国际旅行，若是再有时区上的差异，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与短暂而随性而为的短期旅游（是的，我更愿意称其为旅游而非旅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已经等待了太久，漫长的旅行空窗期后，我和宝都极为渴望曾经旅行的感觉。可面临如今这般疫情肆虐全球的境遇，跨国旅行是绝无可能的，好在，感谢身在中国这样一个地域辽阔，地理历史资源极其丰富的巨大国度，即便封闭在国门之内，也并不缺乏目的地的选项。考虑到毛咪已经进了小学，无法请假，无论是不是要带她一起旅行，寒暑假都是唯二的窗口。但，究竟选择去哪儿呢？也许是云南，这是最初的想法，气温宜人，环境优美，内容丰富，可直到查询到云南的雨季信息，发现盛夏雨水惊人，实在不想在雨雾中见丽江，加上云南身处边境，偷渡和疫情随时发生，因此暂且打消了主意；又想到了亲子设施完备，都市气息浓郁的川蜀之地或是珠三角，可是想想，历时太久的等待，一场填满了毛咪所钟爱的游乐园元素的都市之旅实在有些太亏待我和宝自己的兴趣，加上同是闷热湿润的雨季，实在也难以下定决心，至于高海拔的川西，更是不在考虑，毕竟要带着孩子；再或者是极为美丽而充满异域风情的新疆？处于非季风区的新疆全域夏季少雨，气候宜人，风光旖旎。故此，我是的确认真考虑了这项选择，并已经制订了初步的北疆自驾计划，但随着路书计划的逐步细化，我发现有些路段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单程5~6小时，这对于热爱路途自然风光的我和宝来说问题并不大，但对于孩子来说，实在太过于辛苦和难捱，而纯自然景观的旅程也略显单调，更何况，就2020年的表现来看，新疆的防疫政策多变且严苛，风险过高，于是不得不忍痛割爱。最后，目光落在了同在我国内流非季风区的青海甘肃，这里著名的青甘大环线，虽有观点认为自然风光略逊新疆，都市娱乐设施不如川蜀，民族风情不如云南。但胜在地形景观变化丰富，历史人文元素众多，各有涉猎。盛夏本就是青甘线气候最好，最为美丽的旺季，又不临边境，人烟稀少，疫情风险较小，不妨值得一试。 美术课的敦煌艺术让毛咪长了草巧了，这个夏季来临之前，毛咪的图画课老师着重介绍了敦煌，懵懂的毛咪还亲手画下了“飞天”图，在老师的安利之下，一知半解的孩子们都嚷着要去敦煌，毛咪自然也心里长了草，有了强烈的，莫名的关于敦煌冲动。顺势我们告诉毛咪，只要她七月表现乖，得到20颗小星星，就带她去敦煌旅行。于是，毛咪很努力，“终于”在出发前一天，集齐了所有20颗小星星，顺利得塌上了她的“奖励旅行”。当然，现实的出行准备，远非毛咪所认知的那般简单纯粹。之于职场，源于对现状的担忧，实际上春节之后，我和宝都在物色新的职业机会，似乎一度接近离任。工作变动势必会对旅行本身产生不少的影响，也是恰巧，邻近出发之前，担忧我和宝异动的双方单位不约而同得开出了大幅加薪或是人才保留奖金，思虑之下，这次姑且先按下了躁动的心情；更为影响巨大的事件，则是发生在7月20日：该日，南京禄口机场出现新冠阳性病例，尤其可怕的是，这是传染力极强的德尔塔毒株，在发现之前很有可能已经在人口流动量极大的禄口机场传播数日！这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颗石头，瞬间激起了层层的涟漪，很快，新增本土病例爆发式得在全国越来越多的城市和省份被发掘了出来，更因7月28日公布的《魅力湘西》疫情传播事件而达到了最高潮，瞬间，全国疫情形势骤然风声鹤唳，达到了今年的最危险时刻。各地的旅行限制纷至沓来，日趋收紧。各种风声和通知传来，单位的，家人的，毛咪学校的，让我们慎重考虑这次的旅行时机。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半个月的大废周章，宝终于完成了休假申请，这厢，我也赶忙在工作系统上申请好了假期，就怕单位临时通知限行；出发前段时间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我有些低热咳嗽，于是也赶忙对症下重药，赶在临行前紧急痊愈；临行前一天，我和宝还特意去医院做了核酸检测，以防目的地政策有所变更。即便如此，待到出行那一刻的时候，心情还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忐忑。 【行程】风声鹤唳下的紧张与焦虑，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冬季疫情的故事刚开始的时刻，宝提了两个要求：一是但凡形势失控，随时准备中断旅程回家，避免在外隔离，二是取消行程中所有的重大演出和夜市等安排。似乎也有些道理，我没有反对。不同于以往短期国内旅游的随意而为，对于青甘大环线的行程，我还是进行了仔细的编排，尽管仍是不比过往国际旅行那般细致，但至少保证诸如曾经到了鼓浪屿却因不知道需要预约而不得不等待傍晚上岛的乌龙事件绝不会发生，更何况旅途漫长，而宝对于毛咪的每天作息都有严格的要求，所以时间计划需要精确到半小时。通常的青甘大环线行程，一般都是一周多，极少超过10天的，而像我们这样花上半个月深度慢行绝对是凤毛麟角。但既然是私人定制的旅行本就不该千篇一律，我并非没有疾行自驾的经历，曾经在美西环线，我和宝12天开了4800公里。但此一时彼一时，一来，美西环线只有我和宝两人，时间自由，早晚不太受约束，而现在带着有着严格作息要求毛咪，还要考虑每天给她留出时间做作业，所以几乎每天10点之前出不了门，而晚上9点之前几乎必须回到宾馆了。二来，还是考虑毛咪太小，走马观花式的拍照观景对她来说太过于单调而疲惫，必须精心考虑目的地，况且动辄5，6小时的单程行车极不合适小孩子，所以对策就是增加中途停靠点，减少单程时间，因此，半个月的旅程，我们最长的单程时间也不过3小时左右，实在无聊，路上丢一个pad给毛咪看看卡通，还是能勉强安抚下来的。出于对门源油菜花花期的担忧，在顺逆时针环线方向的选择中，8月初出发的我，我选择了较为小众的逆时针方向，也是更好的避开了人流，就结果论，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后期随着疫情和天气的发展，行程的细节或是主动或是被动还是会有些调整，但直到旅行结束，行程主基调并没有受太大影响，甘肃段6天分别在张掖，嘉峪关，敦煌三个区域，青海段8天分别在海北州（祁连），海西州，海南州，西宁四个区域。就数据客观而言，把通常一周的青甘线拉长到半个月，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主线的行驶里程至少也要2800~3000公里，这是无法缩减的，我们这次全程走了不少支线，满打满算也不到3500公里，换句话说在旅行时间增加100%的基础上，交通时间和距离不过增加了大约15%，而实际的可自由支配时间则相应巨幅增加，显然整个旅行的体验得到了大幅的提升。按旅行结束后的复盘，除去睡眠，驾车时间不足1/3，而游览的时间达到了近45%，除此之外还有1/4的时间用于用餐，作业或是休整。节奏完全卸去了紧张感。【消费】考虑到这是为期半个月的亲子旅行，衣食住行不可能将就，又是选择热度大增的青甘大环线最旺季，若是被告知总开销只有三万元，放在最初这是难以想象的。但同样是因为疫情的因素，这一切就真实得发生了。南京的疫情扩散是在我们临行之前，随着疫情发展，旅游业的各项价格瞬间雪崩。首先租车这一项，我是在飞机启程前三四个小时，重新察看了租车价格，临时把原订的北汽昌河Q7,1.5TSUV改为了更大更好的江淮瑞风S7, 1.5TSUV，但租金价格骤减近1300元。而随着时间推进，8月3日国家民航局发布了8月4日前购买机票免费退票的通知，我很快全额退款了原定从北京转机的回程航班，重新购买了西宁返回上海的直达航班。不但航班时间更好更充裕，消除了*号进京的防疫及转机风险，经济上更是立省1500元。最终三人旺季直航往返西宁不过2500元左右，放在往年这简直就是白菜价格。另一个重头是住宿，全程14晚，各色住宿种类繁多。但毕竟带着孩子，经济型的旅舍基本并没有考虑。所以最初的预算直逼7500，直到在甘肃段的尾声，偶尔复核酒店价格的我突然发现后半程酒店价格早已一路狂跌，这才如梦初醒重新预订。例如大柴旦的星空营地豪华营帐，雪山温泉酒店的昂贵小木屋最后都是以对折以上的骨折价入手。只是遗憾自己调整得有些后知后觉，如若早做调整，前半程也能省下几百。即便如此，一番折腾之下，住宿的整体预算还是节省了接近1400元，达到了不足6100元的水平。最后一项预算下调就是不情不愿的了，考虑到宝强烈要求取消大型演出的观摩，我最初计划的舞台剧《回道张掖》及《又见敦煌》成为了泡影，而48小时核酸报告的要求则扼杀了茶卡盐湖。这些支出大约在1300左右。如果有选择，我绝不会想省下这部分的支出，毕竟无论这些演出和目的地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必然能让旅途增色不少。 【衣食住行】盛夏是青甘线最好的季节，但四季衣物还是必不可少，河西走廊干燥闷热，阳光强烈，夏装是不二的选择。但是在祁连山区和青海高原之上，晴日夏，春秋装皆可。可一旦晚上，或者山巅，加一点风雨，还是需要轻羽绒，尤其对于不耐寒的宝。对于吃，我实在是没什么想说的，一来对于各地菜式本就缺少了解，肚里没货。二来，感觉西北的食物以面食肉类为主，重油重辣，偶尔吃几顿还好，要是吃上半个月，实在有些不习惯。青甘线上的餐饮选择也不多，即便是西式快餐，也是极为乏善可陈。在青甘我们一共住了十四晚的酒店。带着孩子，我们肯定不会选择青旅或者经济型酒店，即便是沙漠营地，我也必须是找有空调的豪华房型。总体来说，各有特色，除了西宁落脚的那晚，为了避开人流和方便游览，其他酒店几乎就没有坐落在城市中的。对于毛咪来说，最喜欢的酒店包括了嘉峪关的白鹿隐居度假酒店，因为设施比较好，还有天猫精灵可以对话；大柴旦的星空营地，因为大帐比较新奇，白天还可以免费玩滑沙；日月乡的日月山下二十四个庄廓民宿，双层小墅，设计新颖，环境优美。其实，最初在水上雅丹，我也预订了房车酒店，虽说昂贵，但在广阔的荒漠中这也是唯一够得上酒店标准的住宿点，也颇有特色，可惜因为核酸检测报告的问题不得已取消了，颇有遗憾。最后。谈一谈我们的坐驾1.5江淮瑞风S7。这次自驾，考虑到青甘线路况复杂，我特意选了底盘较高的SUV，毕竟途径高原地区，含氧量受限，带有1.5L涡轮增压是我的底线。事实上，实际路况比我想象得更为复杂恶劣，庆幸自己选车的时候是以动力作为基本导向，否则真有趴路上的风险，S7的优点在于涡轮的介入转速较低，以便于更及时得获得动力，极端路况配合S档还是能勉强应付的。除此之外，就要吐槽缺点了，这车配置堆砌了一大堆：自动车窗，定速巡航，电动尾门，自动启停，前后360度雷达影像，流媒体后视，前后迎宾灯，双区空调后出风口…真的看起来应有尽有，但看来是只求有，不求质量好。不足三年5万多公里的车，配置不是坏了，就是间歇性失灵。就不谈定速巡航反馈慢，定速不准吧，就连副驾驶座的车窗都坏了，运行时隆隆的发动机声音就知道防噪有多糟，和家里的昂科威相比，高下立判，满屏的塑料感。但仅就西北3500公里自驾，够用。 【启程】七月最后一天的上海，刚下过豪雨，不管行前多么忐忑，一切还是尘埃落定， 一家三口坐上了赶往机场的出租车。确有些庆幸，此前考虑过的云南，川蜀，珠三角此时居然都沾染上了疫情，而犹豫许久的新疆虽没疫情，但极其严酷的防疫政策如约而至，上海也在被限制之列，我们要去的青甘两省竟成了假期唯一可行的选择。飞机有些延误，但还是顺利降落在了曹家堡机场，夜已黑，交接好租用的车，我们径直赶往了西宁的酒店，旅行将正式拉开帷幕，一切会顺利吗？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