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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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革阿里
在莎士比亚的戏剧里,悲剧和喜剧总是交替出现的。同理,在人类的生活中,伟大高尚往往是同渺小卑劣混杂相间的。——托洛斯基或许是出于一种扭曲、肤浅的报复心态,我决定引用两个犹太名人著作中的名言来开场和收尾。也许,很多人的人生就是一场通过有意无意找寻证据不断自我否定的过程。许多的崇拜、向往,通过德奥四城的奇特风采令我认识到理论与现实的差异(抱歉,通过文字表达内心是我的爱好,不喜欢上图是我的习惯)。去往德国之前,对这个国家的印象是:有超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的一群金发碧眼的干所有事都十分正统严谨的优秀人群聚居地。其盛产的思想家(黑格尔、康德)的书看不太懂、数学家(莱布尼茨、高斯)的成就令人赞叹、而音乐家(巴赫)的各种平均律简直让我陶醉。而在某纪录片上看到上世纪三十年代这个国家曾经派出三十多名军事顾问从广州登陆,对当时国民政府的抗日准备进行有效的军事指导后,加强了我赴德奥旅游探访的意愿。在挑战三年期、实际获得一年期多次往返旅游签证之后,扶老携幼地出发了。1.维也纳——棕黑与灰白头发人群,你代表日耳曼吗?七月,飞离湿热如同沉浸在蒸笼里的广州,第一站抵达音乐之都维也纳。走出清凉的、极其漫长的通道,到达城郊轻轨的入口处买票。第一感觉是:没见几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印象中的“日耳曼人”呀(恕我原来对“日耳曼人”的印象还停留在瑞典),好像来到了东南欧。在发色棕黑的info服务台男人简单生硬的指引下,跟OBB公司柜台的一个灰白发色女人买了票。上车后,一路发现了更多的发色棕黑、身材矮小的男男女女。没有音乐,经过一路轻微的喧嚣、转车,来到市区步行街上预订的pension,交钱给一个发色棕黑的小哥办理了入住。Pension两层经营,每层十几间房,明显是个家族式经营小店,我们的房间就安排在服务台对面。次日一早5点多,被一个发色灰白、身材矮小的老头敲门。对方忘记了说“Good morning”,口气异常强硬地用英语直接提出:“你们洗澡间的热水已经用了一个多小时,请立刻关水!”(不清楚他怎么知道的)“啥意思呀?我们老少四个人住这房间,刚下飞机后第二天早上三个人连续洗澡用水一个多小时,有问题吗?”“别说了,难道你们在里面游泳吗?马上关水!”(不是幽默,是挖苦和命令)“……”(该反击还是沉默,我首先选择了沉默)对这国家的第一印象如此。一个多小时后是早餐。灰白头发老头又出现了,这次他记得多说了一句“Good morning”。然后就是取餐、吃啊。过程中一直觉得空气有点不对劲,后来发现是其中一个发色棕黑的女人一直站在十米开外的门房里遥望着我们这桌的一举一动(没有其他桌了)。干嘛?监督我们呢?不像良民吗?于是结束早餐,用两天时间开始了LP上介绍的维也纳所谓“皇家之旅”。各种宫殿、议事厅、银器、瓷器、园林,仿佛围绕着弗朗兹·约瑟夫与茜茜公主两位展开的漫长历史画卷。尤其是皇家园林的壮观气魄充分展现了昔日奥匈帝国的辉煌,的确有点让人流连忘返——厚重历史带来的愉悦明显冲淡了我们对浅薄现实的不快。回来后听到一次广播对20世纪初的维也纳进行介绍,感觉去的时候看到的维也纳对自己的城市名片宣传地真还不够:比如在一战前,这个城市简直就是欧洲之都,当时吸引了全欧著名的艺术家、科学家、政治家和冒险家前往,但是目前留下的痕迹都已经很淡了。2.科隆——中规中矩的中型城市由于我表弟在这个城市读过书,所以我特意绕道这里看下。选择的pension明显不是家族式经营:洗澡和早餐不再被人盯梢的感觉真好。1天半的停留时间有点多,但是阳台可眺望科隆大教堂;虽然老人家在教堂的长凳上吃了两块点心被人教训,但哥特式艺术的魅力仍无法抗拒。此外,星期六当晚在教堂门口有大型群众活动。当天恰逢土耳其发生政变,旅居科隆的土耳其人士身披国旗,从下午5点起纷纷向教堂门口集结,大批警车、警察赶往周边维护秩序,场面一度混乱。除此一景外,巧克力博物馆、锁桥两地游览价值平平。这个昔日的德国科学城之一,在城南泛泛走走已感受不到科学的气息。值得关注的是,这个中型城市的汽车大约有50%会让行人。3.海德堡——淳朴宁静的小城来这个城市的主要原因好像是因为它处于德国古堡大道和浪漫大道的交汇处。在这个大学城,感受到的基本是友好、活力和年轻的气息;既没人监视、也没人教训,感觉是个很包容的城市。虽然只有海德堡城堡一大景点,但周边的哲学家小径、游船、大学食堂、桥头的铜猴雕像都值得一去;即使在路边的花园别墅区游走,充满阳光的河边小憩,跟当地的退休大妈闲谈两句,都是惬意的事情。当然,我遇到的德国人实际英语水平并不能代表雅思官方网站上公布的全球最高平均分,交流有时靠猜、有时靠身体语言。但是,他们的汽车司机,遇到行人基本都懂得停止而不是抢行;当地居民对外国游客的态度都还热情友好。此外,认真地观察了我们选择的由一群年轻人经营的pension的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及其上、下水管道,其厚重的手感、锃亮的外观、紧固的安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厚道的前台小姐的淳朴笑容、以及公交车上推小孩的大妈热情指路则让我略为迟疑地相信了“原来我也值得尊重”这样一个事实。提醒:从科隆至海德堡的火车,我们买的虽然是快车票,但始发站和终点站均不是这两个城市,等车时千万别错过。当天下午每个车次均晚点了十多分钟,站在月台上老半天,仍不见车来。情急之下,突然发现月台指示牌上指的到站这班车车次号(标示既小、颜色又浅)就是所购车次;又大又粗字体显示的始发站和终点站均是另外两个城市。如果你的出发地和目的地不是始发站和终点站,一定要特别小心!4.慕尼黑——知道什么叫店大欺客!来之前,对这个大城市的认识停留在:强大的慕尼黑工业大学、展览城、南方工业强市、昔日纳粹活动策源地。到这个大城市之后,从火车站转往地铁的第一感觉就是大、第二感觉是旧、第三感觉是复杂。大——车多、人多、城市面积大;旧——地铁网线旧、车厢旧、部分建筑旧;复杂——车票类型多、使用规矩复杂、人员素质参差。之前在booking网上几经挑选,在这个物价昂贵的城市选择了一个东郊展览区的hotel。坐地铁近一个小时到达后,被表情市侩的东南亚面容前台小姐告知由于我之前提供的信用卡信息有误,预订房间被其单方面取消,现在酒店已满员,让我们另投他处。我拿出IPAD上反馈的重新提交信用卡信息页面、问路需求以及对方的回复,她看到后便呼叫前台经理;前台经理10分钟后来到,表情刻薄、目露凶光,劈头盖脸先教训了我们一顿,说我们重新提交的信用卡信息仍有误,由于到达时间超过当天下午6时,已把房间卖给他人,让我们花三倍于预订的高价自行到旁边酒店投宿,甚至粗暴地打电话叫来的士车让我们走。愤怒!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还要再选择沉默吗……老的老,小的小,老远赶来求一预订住宿而不得。“请你们认真检查一下重新提交的信用卡信息吧,卡片我拿来了,对照一下有错吗?即使第二次也错,你们不能提前发邮件来提醒吗?”“就是错的!”“这不是我的错,你对下数据吧!”“也不是我们的错!”“我要向booking网投诉,并在互联网上公开你们这样的做法!”“投诉去吧,你可以的”“当然,还要向你们的总经理以及你们当地旅游局!”“……”这次是她沉默了,躲进了后面的办公室,好像在指挥一个手下看电脑。我们不愿与人为难,我们都是善人;旅游的行程有时是辛苦的,不求他人尊重,仅希望得到理解。愤怒、无奈之下,几个人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用手机和IPAD查了一下,当时那几天当地有重要展览,全城的酒店基本订满,且大幅涨价。15分钟过后,经理出来,把我叫到一边问我,帮你们在旁边的sister hotel找到了一间房,面积大一点但要加床,早餐也包括,按原价给你们可好?方便的话和我来看下。“……只好如此”……走过去,看房,确认,重新办理入住登记,交钱,拿钥匙,进房。酒店前台玩的什么概念?不懂,前所未有的经历!慕尼黑,你牛,你真牛!次日开始,游览市区、然后是亚洲人必去的新旧天鹅堡……大城市呀,上海呀!自此乡下人进城的感觉一天比一天强。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什么规矩都不懂的土鳖。商店、餐厅、景点,到处被人教训,被人指正,被人蔑视。车辆抢道急行;退税时更遇到种种网上闻所未闻的难题(如有空今后将另文说明,尤其是dm百货的东西别买,根据他们店的制度,根本无法实现退税)。当然,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我们到了德国的上海后,乡下人之间好像都不太爱互相说话,好像生怕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乡下身份。于是,遇到困难大家都不会互相帮助,多数选择求助城里的白人。在从慕尼黑去往福森的火车上,亚洲人的这种情结尤其明显。在天鹅堡山脚等回城大巴时,人群里看到一中国中年妇女(曾经小声跟他老公说话)看错了站牌的车站时刻表,自己多口用母语提醒了她一句,结果遭遇了她把眼睛余光的10%扫射来之后一言不发的境况,实在自讨没趣!(以下这段绝不代表个人支持什么种族优劣论,科普而已)深刻而通俗的晓松同志把欧洲原住民按人种、语言、素质分为(德、奥、北欧除芬兰外)日耳曼人、(南欧)拉丁人、英国人、(东、西、南)斯拉夫人等主要的四个等级;英国人写的《极简欧洲史》里遵循人口迁移和语言继承关系把英国人归入日耳曼体系,简单分为三个层次。而悲催的是,被我们奉为在智商、财富、勤奋、团结性方面超一流的犹太人,居然没有被列入正统欧洲的人种版图。 他们在十九世纪伟大的文学作品里被上述三个(或四个)等级的正统欧洲作家所嘲弄、排斥,甚至被所谓第一人种赶尽杀绝。回国后,我和单位同事讨论到这次旅游的见闻。他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你和法国人比哪个高尚?”“大概法国人吧!”“德国人连法国人都看不起的呀,你……”“啊,懂了……”……联想:当单个中国人与单个犹太人站在一起,或一群中国人与一群犹太人站在一起时,哪个人(群体)更容易受到正统欧洲人的歧视、排斥呢?一个简单而深刻的问题。人的强大有时体现在外表,有时存在于内心。个体的强大与否直接影响到群体的共性。德国人、日本人在进行强烈的文化自我认同;而我们,却在自我否定。倡议:如果不介意当大国子民那啥的话,不妨出游时背一个有中文字样的包,宣示自己的国籍;这样客观上你的言行举止必然被打上国籍的标签,同时逼着你自己和家人也得文明旅游了。可否?本来的计划:下一站也许是以色列;然而,到了日本……最后,请允许我用另一位美籍犹太人的名言结束本文,心情仍然略带一丝酸涩:It can be inferred that you lack confidence in a victory over your rivals from the fact that you're irritable against them.如果对手让你生气,那么你一定缺乏战胜他的自信。——塞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