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30
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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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岚戒夙影
一场风暴,歌舞饕餮激情善良淳朴疯狂的失落文明;一场宿醉,刻意回想不起来的烟消云散的故事、人和情感;一场春宵,欲罢不能辗转缠绵两不相忘。四面八方的烂尾房竟也成了美的一部分,利马除了miraflores的花园豪宅的破败残缺、尘土飞扬竟腾起了诗意。驱车出城山间就迎面扑来的万家灯火染成一片璀璨的人工星河,但你知道那后面就是数不尽的贫穷无望。然而秘鲁,还是活蹦乱跳地不在乎,用赤子之心款待老外、款待自己。他们诚实大方、脚踏实地,没有纽约满街游手好闲的homeless,没有非洲见“白"眼开的讨债鬼,甚至有些羞涩沉默得滴出水来。诚然秘鲁人毫不夸张地说,是奇丑无比的,传说中应该“混”成天神一般的“拉丁人”,被这印加古血脉顽固地把持成身形矮胖、皮肤粗砺、五官随心所欲地跋扈飞驰。女人比男人好很多,但又生得普遍更为壮硕,犹如奶牛配猕猴。
然而这丝毫无关乎秘鲁的爱,和我对秘鲁的爱。秘鲁无时无刻不温着爱意,酒一般越久越淳。乞丐偷小贩却只惹得戏谑的骂咧;司机四处打听电话询问我究竟要去哪里;少年们勾肩搭背,被炽阳烤裂了ola ola认不认识都打声招呼;老太太顶着大院裙摆甩着粗黑的麻花辫脱帽亲吻,手里飞舞出细腻的彩锦;漫长的午后广场跟一群老少男人喝酒扯根本鸡同鸭讲的蛋;商贩从不诈骗老外,即便有着面对我破烂西班牙语一点即懂的聪明机灵;翻过密集的巨大仙人掌,甩着扎成蜂窝煤的脚底,村镇少女酷翻地骑摩托车带我翻过层层山谷;Arequipa的秘鲁版东方哲人和他朋友,疯疯癫癫“嘿,未来媳妇儿”的青旅老板;和当地居民同吃同住被层层草泥马毛毯压得半死,雷电劈了供电系统一片漆黑;人生第一个官方圣诞节,利马的教堂祈祷、烧红全城的烟火,火鸡红酒小侄女,温暖的秘鲁大家庭;带着一腿大泡拖着大红蓬裙长黑头巾和山民、巴西意大利秘鲁小伙伴们跳到腿断,篝火银河titikaka湖的跨年夜;小飞机里只欣赏了自己的呕吐物却没看半点的Nasca line,荒漠冲浪后旅行社员工哭笑不得的毛遂自荐“今晚试试我吧”;cusco漂亮的城市打磨光滑的印加石头和漂亮的男人,圣谷欧雁台戴面具水母帽白袜扬鞭的节日舞蹈和气喘吁吁的“大腿salsa舞”,琴切罗的可爱疯老头和中国式米饭,皮萨克的“印加古道”,莫来的奇妙山光和彩虹;意大利爸爸、加拿大妹妹、找不着伙伴哭鼻子的巴西小公主、讨厌的秘鲁美国人,和爬得死去活来的马丘比丘,4点排队抢票爆满游客如同曼谷的温泉镇;穿在身吃在肚毡毛脏成油条的草泥马,毛裤外穿的嬉皮,和无尽的山路无尽的废墟无尽的套票;沙漠深处的最古老城池caral,带着“你挑着担你牵着马”的豪情壮志跋涉流汗拉裤子;Huaraz雪山下做大厨装疯卖傻蹲在土里b-box“dan dista bus”,认了个秘鲁爸爸;trujillo不专业的自助沙滩篝火烫黑大腿肉,汹涌怒吼的太平洋,越过“荆棘”爬上还没开放的太阳神庙与神一尺之遥;在chachapoyas爆爬5小时山被世界第三高瀑布瞬间湿成苍井空吹成梅超风;蹲在monsufe菜市场苍蝇堆、chiglayo的小破旅店,像野人一样披头散发全身赤裸手抓脚上吞掉比新疆还巨的西瓜;利马起飞前最后一项非试不可的“秘鲁must”。就一个月,我还能期待更多吗?足够,足够,秘鲁实在慷慨。
秘鲁人是信仰大地母亲的,高山民族的坚韧寡言,却又在过去两百年文化清洗里生出了南欧奔放狂欢绅士消闲,西班牙前只剩废墟遗址供游客大致想像曾经的辉煌,新杂交幸运地让这股文明依然活生生地每天上演,歌舞仪式不休,人们在拥抱新生活,却也行走在过去——绝非欧洲没有朝圣者只有游客的教堂,绝非亚洲蹭蹭窜起摩天大楼熙攘着西装革履,也不像非洲对老外若非狂爱即大恨的“奴性”本色。来时毫无兴奋,走时毫无伤感,犹如面对苦难,无论是恶劣的自然还是人为侵略,拿得起放得下的“秘鲁方式”。在秘鲁缓慢弥香的世界里,时间是永恒的,如同pachamama,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死生是同在的,把尸体精心包起来放在活人旁边,一点都不诡异;这样,无所谓死亡便不会有畏惧彷徨虚无绝望,宠辱不惊的生命才能过到百分百充盈灿烂。即便身无分文,我舞我醉,即便世人绝弃,我爱我唱。